“走了也好，神殿現在已經深陷泥潭了。”
楊天聞言表情猶豫，想了又想也沒開口。
言聖均看着他這番模樣，笑着說道：
“你的事，殿主都跟我說過了，你不想加入神殿，我明白的，反正我也快死了，你留不留下對我而言，并不重要。”
楊天默默擡起頭，表情悲傷，聲音沉重道：
“師尊，我還會見到您嗎？”
言聖均走到楊天的身邊，拉着他的手坐在山峰的懸崖旁，輕聲道：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散仙強者也不例外，隻是比我多活幾年罷了。”
答非所問，便已經是回答了。
楊天剛想開口，言聖均再次開口道：
“你這次要走，師傅我呢，多說兩句，你也不要煩。”
楊天神情緊張的緊緊盯着他，柔聲道：
“弟子不會煩，師尊請說。”
言聖均笑着看着他道：
“放松一些，笑一個。”
“......”楊天臉上黑線飄過。
言聖均看着他的樣子卻哈哈大笑道：
“笑的真醜。”
楊天不滿的看着他道：
“師尊，你幹嘛啊。”
言聖均笑了很久，随後慢慢平靜的看着他，歎息道：
“我這一生活了萬年之久，見過偷奸耍滑，溜須拍馬者風生水起，也見過欺師叛祖，賣主求榮者深陷泥沼，更有妖孽天資如你者早早夭折.......”
楊天迷茫的看着言聖均，打斷他的話。
“師尊，我明白，我一定會好好修煉，多做好事的。”
被打斷的言聖均不滿道：
“你明白什麽，你等我說完的。”
“好的，師尊。”
言聖均看着他再次開口道：
“修仙界是個吃人的世界，他沒有規則，隻有實力強大才能決定一切，我聽殿主說，你曾走火入魔。”
說到這言聖均看了他一眼，繼續道：
“心性是修者的必修課，不論你是爲情所困，愛而不得，還是有着殺父之仇，都不要讓他影響你，修仙，更是修心。”
“在你還不夠強大的時候，永遠不要去觸碰三個東西。”
“第一，不要碰别人的利益。”
“第二，不要多管閑事。”
“第三，永遠不要做第一個出頭的人。”
楊天聽着就像是他臨終前的囑咐，不由的鼻子有些酸，低下了頭。
言聖均發現後，輕輕的用長滿老繭的手撫摸他的頭，輕聲道：
“不要難過，爲師這一輩子就隻有一個遺憾，你能替爲師完成嗎？”
楊天擡起已經紅紅的眼眸，聲音沉重的說道：
“師尊，你說，我就算是拼盡這條命，也會幫你完成的。”
言聖均哈哈一笑，屢屢發白的胡子道：
“不用拼命的，爲師的遺憾是從未見過仙人的風采，但你一定會成爲那個人的，對嗎？”
楊天看着他慈愛的眼神，承諾道：
“不就是個仙人嗎，不日便可成。”
言聖均沒有打擊他，笑着道：
“好，那爲師就等着那一天，不過爲師活着怕是等不上咯。”
楊天擡頭看向天空，高聲道：
“師尊壽比南山，一定可以的。”
言聖均并沒有在意，笑着看着楊天繼續道：
“殿主答應我，爲我立碑在這迷霧峰上，到時你攜着桃花那老家夥釀的桃花酒灑在我的墳前，爲師便知道了。”
楊天已經不說話了，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言聖均言語裏的死意。
言聖均看出了他的悲傷，揮手将他摟在自己身邊，一起靜靜的看着西邊垂下的夕陽。
......
朦胧的月亮不知何時從蟬翼般透明的雲層裏鑽了出來，楊天竟沒有發覺。
言聖均望着這輪明月，輕輕的站起身，柔聲道：
“小天，下山吧，爲師要休息了。”
月亮今晚亮的出奇，像是明亮的燈光照耀着大地，但唯獨忽略了師尊的面容。
楊天努力的想看清他的臉，卻怎麽也看不清，呢喃道：
“師尊.......”
言聖均聞言轉過身，聲音突然變得铿锵有力道：
“下山吧，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楊天靜靜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回到了房内。
他沒有立即離開，反而是坐了下來，靜靜的思考着什麽。
等言聖均均勻的呼吸聲傳出時，他才站起身，恭敬的對着房子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師尊，徒兒楊天走了。”
他清楚知道師尊沒有睡着，隻是不想讓自己過度煩憂罷了。
楊天說完之後，轉身便下了山峰，去往了小桃林。
桃花道人已經不在當初的桃樹下了，他也就徑直來到了老吳的房間。
輕輕的敲了幾下門道：
“你在嗎，老吳。”
老吳聽聲立即停下修煉，打開了房門道：
“怎麽了，公子？”
楊天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房内才閃身進去，順便關上了門。
這才歎了口氣對着老吳道：
“我們現在出發吧。”
老吳點了點頭，問道：
“不帶貪生嗎？”
楊天搖了搖頭。
“那不需要跟趙公子道别嗎？”
楊天想了想道：
“可以，他現在在哪裏？”
“趙公子在天驕戰中表現亮眼，接任少殿主的位置，今晚他準備了宴會，貪生也去了。”
楊天看着老吳道：
“那你收拾一下，我們便走吧。”
“我沒什麽收拾的，直接走吧。”
“好。”
二人瞬間消失在小桃林，往中央宴客廳去了，當然還是老吳指的路。
遠遠的便望見了與其他修士推杯換盞的趙昔年，此時的他滿面紅光，像是今日他大婚一般。
金絲楠木所做的長廊，水晶剔透的院房，夜色冰涼，但紅燭搖曳，有人披紗撫琴，有人交耳閑談，好一副熱鬧的場景。
楊天和老吳悄悄的來到一處陰影地，叫住了身邊走過的侍者。
“你知道是我是誰吧。”
侍者驚恐的看着那熟悉的面具，有些害怕的說道：
“知道，你是那個生撕修士的黑狼。”
“？？？”
老吳見狀解釋道：
“公子，這些都是謠傳，還有更多，你要聽嗎？”
楊天歎了口氣，指着趙昔年道：
“算了，你去把你們少殿主給我叫過來，就說黑狼找他。”
侍者連忙點頭，如兔子一般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