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短生種再難以回溯的遙遠年代。
全大陸唯一,且最爲強盛的人類國度——佛勞倫斯帝國,一千五百多年來,始終矗立于大陸正中央,
魔族稱其爲“鋼之都”,感歎其城垣堅不可摧。
精靈稱其爲“花之都”,贊歎其建築之美麗絕倫。
佛勞倫斯人極度喜愛花卉,城中家家戶戶種花,随處可見,一到春天,滿城便會飄舞着各種花的花瓣,絢爛至極。
據說這是自開國起,自上而下流傳下來的習俗。
對于這種習俗的來曆向來衆說紛纭。
不過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佛勞倫斯帝國的開國之君“羅西·魯索”,曾經受花之聖母感召,故而得以自一平民發家,最終引領人民一統天下,建立千秋帝國,而那位皇帝,最喜愛的,正是一種不存在于此世之花,名叫“瑪格麗特”。
而佛勞倫斯帝國每年最宏大的節日,也因此被稱作“瑪格麗特節”、“聖花節”。
然,那一年的節日尤爲特殊。
因爲那一天,皇後誕下了皇子,皇帝取名爲曼奇尼·魯索,以此感念先祖。
一時間舉國上下,雙喜臨門,皆稱呼那孩子爲“聖子”,認爲他一定能夠帶領帝國走向更加輝煌的明天。
可是卻在同一天,帝都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個自稱“杜蘭”的占星術士,帶來了他的“預言”。
“新生的皇子,将爲帝國帶來毀滅,血色的月亮将照映帝都上空,自己亦将身死于暗無天日的地牢中”。
此等惡毒的預言自然遭到了王室的驅逐,甚至是平民的毆打謾罵。
他們不允許這瘋子空穴來風般的預言,破壞了這近乎完美的節日。
杜蘭最終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帝都某個下水溝中,可他的預言卻印刻在帝都的人們心裏,久久不能散去。
......
時間來到十八年後,當年的皇子平安長大,成長爲了一個英俊潇灑,文武兼備,受人民愛戴的皇儲,未來之君。
帝國依舊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有關那個預言的傳說,也早已被所有人抛諸腦後。
曼奇尼的成人禮上,同樣也是“瑪格麗特節”這一天,皇帝親自爲他授勳,正式宣布他爲所有皇子中的唯一繼承人。
國慶日亦是成人日,何等的榮光?
成人,自然就要考慮婚事,可是以曼奇尼的身份和才能,要如何在那些相比起來平庸許多的适齡女子中挑選呢?
這是一件很令人頭疼的事。
翻來覆去,最終皇帝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決定。
“任皇子曼奇尼自己選擇,其餘人不得幹涉”。
他相信這位天眷之子做出的選擇,一定代表着神的旨意,花之聖母的旨意。
所以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無論是人類還是精靈,一切都由兒子自己拿定主意。
曼奇尼顯然也不急于一時,畢竟他還年輕,身體健康,比起女人,他還是更加熱愛修行自身。
彼時的佛勞倫斯帝國,與東北方的魔族常年交戰,延續着那場不知何時開始,因何開始,卻早已持續了數萬年的人魔大戰。
身爲人民眼中的“聖子”,從小,曼奇尼便立志要成爲他們眼中那樣的人。
事實上他也确實不負衆望,數年間輾轉于邊境,領兵作戰,戰功卓着,将彼時風頭正盛的魔族打得潰不成軍。
即便是高傲的精靈族,也願意聽從他的調遣。
可以說,曼奇尼在世人眼中,是近乎完人的存在。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現在的他,距離完美,隻差組建一個完美的家庭,娶一個完美的妻子,生下一個完美的孩子,在将來繼承他那完美的一切......
很快,屬于曼奇尼的愛情到來了......
......
那是一次百年未有之規模的大戰。
佛勞倫斯帝國與魔族于聖鹿谷決戰,皇帝禦駕親征,曼奇尼作爲統帥之一,率領一支軍馬,負責策應大軍。
大戰持續了數日,雙方均損失慘重,一時間陷入僵持狀态。
曼奇尼自告奮勇,率領本部襲擊魔族大軍後方。
這是一步險棋,并非沒有可行性,隻是無人有這種膽量,敢于深入敵後,因爲那多半代表着有去無回。
皇帝自然不肯讓皇子犯險,一口回絕他的請戰。
可當時的情況,唯一的辦法就隻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能化解僵局。
曼奇尼第一次違抗父命,違抗軍令,精裝簡從,帶領本部精銳深入敵後,直擊魔族要害。
憑借着過人的膽識,和那股難以言說的毅力,又或許是真有上天眷顧,這位聖子竟正好摸到了魔族最空虛,卻又是最緻命的那個位置上。
當夜,魔族軍中大亂,人類一方趁勢突擊,大敗魔族。
然而曼奇尼卻如很多人擔心的那樣,被回撤的魔族大部隊發現了行蹤。
且戰且退之下,曼奇尼手下的精兵幾乎殆盡,自己也身受重傷,不得已退進了更加危險的都庫什北部山脈之中。
......
雖然人類一方赢得了這場大戰的最終勝利,但他們可能永遠失去了曼奇尼皇子,失去了未來之君。
皇帝每天派出人手,到魔族邊境尋找皇子的蹤迹,皇後終日以淚洗面。
一時間,舉國哀恸,花枝不展,無人不在祈禱着聖子的歸來......
一年,整整一年後,就在皇帝将要放棄搜尋,人民已經開始自發爲皇子舉辦哀悼儀式,甚至爲他塑像之際。
那個年輕人帶着一個貌美少女,風塵仆仆地回到了帝都。
“即便是滿臉塵土,那少女的容顔依舊征服了整座帝都的男女老少”。
皇子曼奇尼宣布,他找到了他一生的摯愛。
露娜·桑格薇妮雅絲。
一個拗口的名字,一張舉世無雙的臉。
從那天起,佛勞倫斯帝國的人民們迎來了他們的王妃,未來的皇後。
“是的,未來的皇後。”阿爾芒女士說着,臉上帶着一絲嗤笑。
“當然,如果他們真的還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