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河水潺潺流過的聲音。
我緩緩睜開眼，周圍一片灰蒙蒙，起霧了......
“醒了？”
又是熟悉的聲音，同樣的話好像之前就聽過......
我知道，今夜，再一次進入了那個夢......
我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手中總是拿着一把刀......上面沾滿了血迹......
結合周圍的環境來看，應該是天将亮前的一段時間......
非但再次進入同一個夢境，時間竟然還向前推進了嗎？
毫不意外，我還是隻能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什麽也做不了。
“正好，醒了就趁大霧天趕路。”男人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起身，将周圍聚在一起睡着的“商品”們叫醒。
這時，我才看到自己一直都靠在身旁的卡芮芙肩上。
卡芮芙被男人喊醒，又看到我醒了過來，有些疲憊地說道：
“你終于醒了，昨天咱們可是跑了一整夜的路啊......累死我了......”
我感到很奇怪，現在明明隻有那男人一個押運這批貨物的存在，爲什麽沒有人找機會逃跑呢？
很快，這個問題得到了解答。
剛跟着隊伍走了沒幾步，“我”就看見河邊躺着幾具女人的屍體，傷痕累累，臉色蒼白，看上去死了有一段時間......
卡芮芙見我看向那些屍體，連忙捂住“我”的眼睛。
“别看了，隻要我們乖乖聽話就好了，不會受到傷害的......”
......
這條河我有印象......
在瑟薩爾城南面......離死亡峽谷特别近。
難道這男人真準備把她們賣到巴托裏亞？怎麽可能......
憑他一個人是絕不可能将人安全運出死亡峽谷的......
除非......
行至半日，男人突然将一衆人帶到死亡峽谷關外某處叢林中，在這裏，早早等着一隊多羅克王國的士兵。
“怎麽？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家裏被條子端了，就我一個人活下來。”
“嘁......”爲首的士兵啐了一口道。
“無所謂了，瑞恩将軍會安排好你接下來的路程，安全把貨帶到目的地，有你賺的，聽見了沒？”
“嗯。”男人倒是不卑不亢，嗯了一聲，便帶人跟士兵們上路了。
“慢着！”爲首的士兵突然叫停了男人。
“還有什麽事？”
“沒有表示？”
“......什麽表示？”男人明知故問，完全不怕惹惱士兵。
“裝傻？”爲首的士兵挑眉向男人，目光盯上了我們這邊......
就算少了一兩個商品，也無傷大雅吧。
“哼，你要是有膽，自便......”男人突然氣息一凜，看向士兵。
那士兵被男人突然爆發的氣息吓到了。
本以爲是個軟柿子，沒想到是個硬茬。
“......好，你很好，給我等着！我們走！”
士兵扔下一句狠話，帶人離開了這裏。
“還愣着幹什麽？帶路。”男人收回氣息，對帶路的幾個士兵說道。
“是......是......”
......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士兵并沒有帶領男人從關隘進入死亡峽谷，反而是将這一行人向南面領，再次來到了河邊。
看見面前停靠河邊的幾隻小船，男人扭頭發令道：
“全部上去。”
這群“商品”自然隻能照做。
再加上幾名撐船的士兵，幾隻小船竟尚有空位......
我從來沒有在意過，其實死亡峽谷内部的水網也是錯綜複雜，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巴托裏亞起義軍所在的孤山腳下，是不是正好有一條河自死亡峽谷流出?
這樣的話......
男人其實是要通過水路抵達孤山腳下，然後穿過穆查沙爾大沙漠，翻越都庫什山，最後抵達丹傑城？
嗯......
在多羅克士兵的幫助下，無聲無息地跨越國境線......确實是很聰明的做法。
至于這群搞奴隸買賣的多羅克士兵，多半就是先前見過的......
還有，這個男人的實力恐怕不一般，既然如此，怎麽會甘願在那些人販子手下做事？
疑點不少。
我正思考間，眼前突然浮現出一道光幕。
「尊敬的無月小姐，請問可否允許在下進入您的夢境？」
夢中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馬克西姆先生這才現身......
夢裏夢外時間流速不一樣嗎......
我心裏想着允許馬克西姆先生進入，果然......一顆奇異的光點憑空出現，懸浮在我身旁，隻是，這依舊隻有我一道意識能夠看見，能夠感知到......
至此，我才第一次聽見馬克西姆先生的聲音，而非字幕：
“您好，無月小姐，想要進入您的夢境真是萬分困難，一個極其強大的精神體時刻保護着您的意識，在下也是用了些小把戲，這才得以繞進來啊......”
馬克西姆說的，應該是指師父吧......
光點進入夢境後，便開始四處飄移，東看看，西看看，似乎對這個夢境很感興趣。
“嗯，确實......非常有意思的夢境......簡直堪稱藝術品......”馬克西姆贊歎道。
“馬克西姆先生，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嗎？”我問道。
“咳咳......”光點飛回我面前。
“首先，無月小姐，這夢境無論從内還是從外來看，的确屬于您本人，這點毋庸置疑。”
“.......其實吧......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這不明擺着嗎？眼下的第一視角不正是我自己嗎？
“在下當然相信，以無月小姐的聰慧，自然是能看出來的，隻是在下說話喜歡嚴謹些......”
“接着說，除此之外，在下發現這個夢境異常有序......”
“異常......有序？”
有序難道是異常嗎？
很快我便想清楚了，夢境不應該是“有序”，應當是“無序”才對......
這麽一來，說是“異常”确實沒錯。
“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無月小姐的感官與夢中的‘無月小姐’相通，可是這樣？”
“嗯，也能感受到疼痛。”我确認道。
“還有......”馬克西姆的聲音像是在感受着什麽。
“貌似這個夢境，并不能主動退出......”
“啊？”
“可這不是我自己的夢嗎？難道我不能主動醒過來？”我覺得這種說法很奇怪。
“......非但如此，無月小姐，在下貌似也被困在其中了......”
“再加上，現實世界中，貌似有外力相助......使得脫離夢境變得更加困難......”
......額，是指貝奧菈的助眠香薰嗎？
“馬克西姆先生以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以前嗎？也有，不過那是有心之人設下的陷阱，隻要知道緣由，逃出去并不難......”
“可是無月小姐的這個夢不太一樣，其中似乎蘊含世界法則的力量，這并非在下一人之力可破。”
“世界法則？”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力量。
“可這隻是一個夢啊，和世界法則有什麽關系？”
“抱歉，無月小姐，目前情報有限，在下還不能給您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萬夢皆有其法，請再給在下一點時間，破解此夢也不是不可能。”
“是嗎......”
要是醒不過來，問題可就有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