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在這附近休息一下吧。”
這一帶的魔物。也就是那一洞窟的哥布林,已經被消滅得差不多了,所以這附近還是相對安全的。
白夜是不需要休息,可另外兩人總不能馬不停蹄地趕路吧。
“無月,保護好他,我去附近找點生火的材料。”
“好的師父。”
......
白夜走後,無月和賈馬思各自找了一塊石頭坐上去。
二人一言不發,氣氛十分尴尬。
除了剛剛與魔蜥戰鬥時有過一句話的交流,二人幾乎沒怎麽說過話。
回想起來,好像一路上都是白夜與賈馬思在對話來着。
賈馬思先開口了:
“......你叫,無月,沒錯吧......”
“爲什麽你一直稱呼露比小姐爲‘師父’呢?”
賈馬思沒話找話地說道。
“......因爲師父就是無月的師父啊。”無月回答道。
“也就是說,露比小姐是你的‘老師’?我可以這麽理解嗎?”
“嗯。”
氣氛更尴尬了......
最後還是賈馬思率先打破僵局:
“其實......我對你和你的家人們很感興趣,也就是救我命的那幾位......”
“你們應該不是真正的家人......不,這樣說不太合适,你們應該不是血緣關系上的家人吧?”
人類、長耳族、亞人......
這樣的組合很是奇怪。
“是這樣沒錯,賈馬思先生,我是被撿來的,準确來說是從一群奴隸販子手中救回來的......”
“......這樣啊,那你還真是幸運。”賈馬思一聽無月曾有這種經曆,頓時有了點親切感。
“......那個......賈馬思先生......說到這裏,雖然可能這事有些沒來由,也可能讓您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但我還是有個問題想問你......”無月突然想到了什麽,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問吧,以前那些事我早就放下了。”
“您以前,見過和我長得很像的,我的同族嗎?”無月終于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無月前十年的記憶一片空白,現存最早的記憶就是馬爾納斯爺爺将自己從人販子手中解救下來的情景。
硬要說記得點什麽,那就隻有與自己同樣白發,疑似母親的背影了......
自己從人販子手中僥幸逃脫,那麽母親呢?
是早就離開了人世,還是落在奴隸販子手裏?
如果是淪爲奴隸,那麽巴托裏亞這個全大陸最大的奴隸集散地,母親也許就曾在那裏出現過。
賈馬思是土生土長的巴托裏亞人,也是生來就被迫爲奴。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萬一他見過母親呢?
然而......
“不,我很确定,沒有見過。”
賈馬思的話還是讓無月失望了。
“巴托裏亞的奴隸中,不乏獸人族,但我三十多年來絕對沒見過白發的獸人。”
無月也不知道是喜是憂,母親或許不在巴托裏亞,沒有淪落爲奴隸,而是在别的地方。
又或許早就......
“嗯,我知道了,謝謝您......”無月有些失落。
“别這樣,有些事情你得去相信,相信它真實存在,其實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就像千年未落的丹傑城,不還是在天災的沖擊下毀于一旦,然後被我們拿下了嗎?”賈馬思安慰道。
“巴托裏亞有句古話,是那些偉主們口口相傳的至理名言。”
“縱使都庫什神山崩落,穆查沙爾化爲無盡汪洋,巴托裏亞奴隸亦永不得翻身。”
“......以前我覺得這句話是奴隸主們強壓在我們身上的枷鎖,是洗腦年輕孩子們的魔音......現在嘛......呵......”賈馬思說着說着,突然不屑地嗤笑一聲。
“當都庫什山真的在我們面前崩落的那一天,這句話的性質就已經徹底改變了。”
“奴隸主們再也不敢将這句話提起,重獲新生的自由戰士們将它奉若真理。”
“它已經成爲奴隸主們統治的死亡宣判,成爲像我一樣的奴隸們心中響起的宣告自由的鍾聲......”
此時的賈馬思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期許,對自由的向往。
無月能理解賈馬思的話。
“信念”......
認爲那是事實,或者說,必将成爲事實嗎......
“賈馬思先生,你們一定會獲得勝利,一定會獲得自由的!”無月衷心祝願道。
“嗯,我相信你也一定會找到你的母親的。”
一番交心後,氣氛好像也沒有這麽尴尬了。
沒過多久......
“回來了。”
遠處黑暗中,白夜走了出來,一隻手摟着一捆木柴。
另一隻手裏還拎着一串峽谷裏野生的溪魚。
“聊得挺熱鬧啊,來無月,你來生火,正好練習練習學院裏教的那些。”
那門“冒險者日常技能”課可不是白學的啊......
“師父......這些魚?”
“哦,路上路過一條小河,順手電了幾條。”
别說,魔法真能改變生活。
......
看着兩人吃飽喝足,各找一個角落睡覺去了。
不用睡覺的白夜自然擔起了守夜的重任。
半夜,看着沉沉睡去的無月,白夜以暗影爲絲線,織出一條幕布,蓋在無月身上。
看來她還是對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懷啊。
無月很會藏事,同時也很不擅長藏事。
有的時候她的行爲舉止會自然到讓人根本猜不到她心裏在想些什麽,而有時又把深藏心底的情感寫在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
這是無月第一次提到記憶中母親的背影,準确來說是第一次問出口。
在此之前無論是“狼穴”的沃爾夫,還是馬爾納斯,在提到無月身世的時候,她都刻意閉口不言。
這次也是因爲那萬分之一的幾率,自己又正好不在身邊,無月才嘗試着向一個關系不深的人旁敲側擊地問出這個問題。
殊不知,白夜本質上也是那種和無月一樣不願意麻煩熟人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