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焱剛剛将一個傭兵砍翻在地,突然感到身後有什麽東西正高速接近,手中巨劍本能地向後一擋。
轟!
紫色的匕首與烈焰化作的巨劍相撞,火舌迸發。
“暗影侵蝕”的效力不斷發揮作用,紫色的煙霧不斷吞噬着劍身,火光都黯淡了幾分。
焱趕緊調整姿勢,回身打算給女人一劍,沒想到女人的反應速度極快,竟能在空中強行改變行動軌迹,向側面飛去,躲開了焱的這一擊,并再次瞄準焱的後背,又一記“背刺”襲來。
自知難以快速回防,焱幹脆集中魔力,護體的烈焰猛烈地綻放開來,将女人直接推開數米。
眼見劍身的火焰已經完全被紫色侵蝕,焱隻得将其丢棄,任它化作紅紫相間的微小火花燃盡在空氣中。
緊接着,雙手中,火焰再度成型,化作兩把短劍。
對付速度極快的女人,不能再用那麽大開大合的巨劍了。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沒看見那邊還有兩個嗎?”女人對着手下喊道。
意思是讓他們去對付無月和艾爾莎。
接到命令的剩餘傭兵們,開始朝着無月這邊圍過來。
看樣子二人中縮在後面那個是沒有什麽戰鬥力的,剩下一個亞人小姑娘,能翻了天不成?
和剛剛對付焱時不同,欺軟怕硬也是傭兵的優良傳統,現在就沒人畏畏縮縮了,一個接一個沖将上來,都想拿下頭功。
“艾爾莎,退後一點。”無月說道。
“哦,好好。”艾爾莎聽話的退後了幾步。
面對着沖上來的傭兵,無月隻是閉上雙眼。
一衆傭兵隻當無月是絕望了,想要閉上眼逃避,腳步半點也沒放慢,依然朝着無月殺去。
最前面的傭兵剛沖到無月跟前,就見無月猛地睜開雙眼,漆黑如墨的雙眼正死死盯着前方每一個人。
動,動不了了?
這是沖在最前方的傭兵,在因慣性倒下前那一瞬間的想法。
然後依次跟着倒下的,是身後跟着的一個個人。
緊接着,倒下的衆人感受到的是,逐漸喪失的戰意,以及呼吸的吃力。
所幸,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太久,隻是短短幾秒鍾時間,最先倒下的傭兵艱難地爬了起來。
“可惜,目前的精神力隻能做到這個程度嗎......”白夜說道。
“抱歉,師父,我隻能堅持這麽久了。”無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沒事,挨了這一下,他們應該是不敢輕舉妄動了,接下來就是你的表演時間了。”
剛剛那是什麽?爲什麽隻是和那小東西對視了一眼就......
起身的傭兵最先想到的不是再次拿起武器沖上去,而是開始回想剛才看見的恐怖。
沖在最前面的那位看得最真切。
堆積起的屍山血海、無盡灰色的大地、各種奇裝異服的人。
甚至還有交替出現的奇異場景,複雜的情緒一股腦灌注到自己的腦海裏。
欣喜、憤怒、哀傷、嫉妒、不甘、絕望......
瞬間的精神沖擊令人動彈不得,甚至就連肺部都開始抽搐,難以吸入空氣......
可惜留給他回味的時間并不多,白色的身影從身旁略過,咽喉處多了一道紅線。
沒錯,就是這種窒息的感覺,跟剛才一模一樣......
至死都沒回過神來。
解決了最近的一個傭兵後,無月沒有停下腳步,用靈巧的步伐,閃轉騰挪,收割着生命。
對于這些對平民都要下死手的家夥,無月沒有半點憐憫。
“正在逐漸擺脫‘靜心訣’帶來的副作用呢,無月。”白夜欣慰的說道。
早在教授“靜心訣”給無月時,白夜就說過,過度依賴“靜心訣”帶來的強制冷靜效果,最終會因超出心法所能承受的極限而導緻精神崩潰。
一直以來,無月都隻是略帶盲目地學習白夜從前輩們那裏借來的技術,可如果無月不能早日正視自己身上所承擔的責任,單憑掌握這些蒼白的技能與魔法?
那樣的話無月永遠不能獨當一面,真正成爲一個合格的刺客。
可是......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真的可以的話,白夜不想無月走自己的老路。
說到底,這一切的起因,一個不負責任的女神,硬是拉了一個毫不相幹的靈魂,寄生在自己身上,被裹挾着去完成那些危險的任務......
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無月雖然對白夜很感激,因爲白夜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和家人,可白夜卻一直對這個身世成謎的小家夥抱有歉意。
要不是因爲自己和這該死的任務,或許無月原本可以快快樂樂地和那些毫無血緣關系的家人們生活在一起,幾年之後成長爲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做着自己喜歡、擅長的工作。與人相識、相知、相愛,結婚生子,在一個一個送走家人們之後,自己也在家人們的簇擁下離開這個世界。
而這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抱歉,無月,剝奪了你選擇自己理想生活的權利......
我發誓,你失去的這些,白夜必将傾盡一切償還......
......
其實,白夜這麽想有些極端了,這些想法也隻是基于他自己對于無月未來可能性的胡亂猜想罷了。
過上普普通通的日子,這是白夜前世的夙願,理所當然地被他安在了無月頭上,理所當然地認爲這樣的生活對無月就是好的。
這無疑是自私的,沒有人能爲他人做出選擇。
無月固然失去了成爲普通人,安然度過一生的機會。
可一路走來,短短幾個月,無月見識了多少原本一輩子也見不到的事?結識了多少原本沒機會見到的人?
“生于世間便莫要爲命運而哀歎。”
看來白夜和無月一樣,還需要更多的磨煉,去糾正他那因略帶扭曲的人生而形成的略帶扭曲的人生觀。
——“觀者”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