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起來不安好心呢。”
“是的，上任大長老知道，我也知道，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哈樂德站起來，走到窗戶邊，對遠遠好奇偷瞄的小精靈微微一笑，讓他們一下子慌了起來，相互推搡着躲起來，又很快嬉鬧着離開，還激動地說着什麽，充滿了童趣和歡笑，與第二層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它是天空之森霸主的一條分支，從它給出的信息來看，本體在大約三四萬年前受了重傷，一直沉睡不醒，而恰好精靈的血脈有治愈森林的能力，所以上任大長老就與它簽訂了契約，以自身供養它，而它賜予寄主四階的實力，爲我們抵抗奴隸商的入侵，但是這有一個缺陷。”
哈樂德轉過身，血藤缭繞在他身外，形如毒蛇，擇人而噬。
“血藤寄生的同時會汲取寄主的精靈血脈，導緻天資下降，終生無法真正突破四階，但很顯然，四階是不足以抵抗奴隸商們的貪婪的，爲了破開這一死局，我利用自身研究，發現了一條可行的道路，那就是……”
哈樂德幽幽吐出兩個字：“反噬！”
“反噬？”
三女的喉嚨忍不住動了動，光從名字來看，這方法就十分有危險性，也十分的……刺激！
連辛達拉貢和莫裏亞蒂也露出一絲驚訝，這小精靈似乎有點東西在啊。
“沒錯！”
哈樂德神色激動了些許，“隻要奪取被血藤吸取的精靈血脈，就有可能徹底壓制污染，瞞過詛咒，重新獲得生命之樹的青睐！”
“但爲什麽非得菲娅和艾諾呢？”
面對洛的質問，哈樂德苦澀一笑，“因爲這有一個前提，就是下一任大長老的精靈血脈不能低于被血藤汲取的血脈，不然反噬就無從說起了。”
“所以……”
“沒錯，菲娅和艾諾是這數代精靈裏血脈濃度最高的！根據我的計算，她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反噬成功，而萬一在我死之前沒完成反噬，下一個滿足要求的血脈濃度就需要更高了。”
按照那麽說，如果菲娅和艾諾失敗了，他們這個部落幾乎沒有辦法真正破解這個死局。
哈樂德坐下來，收了激動之色，“況且奴隸商的威脅近在眼前，爲了不被滅族，我隻能以條件換取菲娅和艾諾的留下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還有三個疑惑。”
洛緩緩說道：“第一，你怎麽确保反噬後，母株不會醒來呢？第二，按照你的理論，爲什麽不把其他精靈的血脈注進某個精靈，而要借助血藤這麽不穩定的因素？第三，就算反噬成功，也需要返回生命之森吧，那可挽救不了你們這一個部落。”
“洛小姐深思熟慮。”
哈樂德輕輕鼓了鼓掌，有一絲贊許之色，“我可以回答你的第二第三個疑惑，确實，一開始，我們也嘗試過這種方法，但不提抽取血脈有多困難，後果有多嚴重，光是被抽取的血脈就蘊含了不同的意志，至少以我們目前的實力無法做到保護血脈活性的條件下驅散意志。”
洛臉色一滞，才想起他們到底隻是三階，沒有特殊機遇，确實不可能觸及意志的研究。
“還有一個原因，外界有一點沒說錯，确實是精靈族驅趕我們出來的，他們讨厭污染的氣息，稱我們爲罪人，隻要有暗夜精靈的誕生，就會毫不留情驅趕，自然也就沒有相關的研究了。”
這簡直就是被家庭抛棄的孩子的話本，豺狼環伺卻無依無靠，隻能憑借自身的頑強活下去。
“至于第三個疑惑，我無法給你詳細的解釋，隻能說與生命之樹的特性有關，受到森林庇護的精靈可以通過生命之樹的枝葉賜予晉升符文，很巧，我這裏有一棵樹苗。”
“那第一個疑問呢？”
“抱歉，這個我無法給你答案，我們隻能賭，賭我們部落有沒有保留下來的可能性。”
見洛陷入沉思，哈樂德再次說出一個殘酷的事實：
“一旦離開森林太久，我們暗夜精靈的生命力就會逐漸流逝，那是被污染侵蝕的後果，所以就算菲娅和艾諾跟随你，不出一年，她們就會境界大跌，進入衰老狀态，到時候，對洛小姐而言，她們僅僅隻是負擔吧。”
“這……”
洛還真沒想過這一層，這應該就是暗夜精靈會自我滅亡的本質了，如果确實如此，那還不如不帶她們出去。
“但所有的事都是你的單面說辭，我沒辦法完全相信。”
“無妨，你大可以向那些獵人們确認一下。”
哈樂德沒有一點遮掩的意思，似乎對自己所說充滿自信。
“洛小姐，他們就駐紮在第一和第二層結界中間，我必須守住第二層結界不被偷襲，所以恕我無法給你們帶路。”
洛和阿沛、海珍珠看了一眼，決定先離開讨論一下，再給答複。
“當然可以，不過，關于暗夜精靈的起源和反噬計劃對其他暗夜精靈來說都是秘密，希望你們不要傳出去。”
……
幾人離去後，哈樂德坐在椅子上獨自飲茶，半晌，他放下杯子，喃喃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們是暗夜精靈的希望。”
想到那個滿臉冰冷的高挑女子，哈樂德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他與血藤共生，能感受普通血藤的某些反饋，在不久前，血藤突然傳來一段異常劇烈的恐懼情緒，在一個刹那間，某片區域的血藤全部崩潰了！
唯一傳來的就是一道氣息，那是血藤子株們的告誡，而氣息竟與那位女人完全一緻！
“她到底是誰？幸好沒有一開始就發生沖突……”
如果不是因爲那個女人，在這麽敏感的時期，他早就提前動手把這些人類趕出去了，怎麽還會耐心給她們講解暗夜精靈的曆史？
“不過，說不定也是個機會……”
……
“那個大長老好像也很好說話啊，什麽都沒隐瞞！”
海珍珠一蹦一跳走在洛和阿沛中間，她是權當聽故事去了，沒聽明白有什麽深意在裏面。
阿沛倒是隐約聽出了什麽，“洛，大長老好像有意向我們示好？但這是爲什麽呢？”
“不知道，可能很急切吧，我看連大本營都被找到了。”
正談話着，在遠處躲着偷看的芙甯小跑過來，把她們帶到一間樹屋裏，關好門，緊張問道：
“你們沒有和大長老起沖突吧？”
洛搖搖頭，“大長老并不想跟我們沖突，所以交談得還算愉快。”
“太好了！那，那個……”
芙甯戳着手指，小心翼翼問道：“你們還是要打算帶走菲娅和艾諾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