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夠走到現在,最大的助力是老婆跟郭曉鵬家裏有親戚,而靠着這層關系,才當上了鄉長。
這一次來市委黨校學習之前,郭曉鵬專門給他打了個電話,交給他一個任務,那就是盡量接近沈青雲,了解他的生活習慣和背景。
李方元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答應下來。
而從今天的接觸看,這個來自富民縣的公安局副局長,好像确實跟其他幹部不太一樣。
把自己今天跟沈青雲聊天的内容回憶了一下,李方元意識到,或許郭曉鵬讓自己接觸沈青雲的目的,也許不那麽簡單。
難道說,這裏面有什麽貓膩?
想到這裏,李方元就有些擔心了。
他出身實在是太普通了,如果不是有郭家的關系,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當上鄉長。
說句不好聽的,作爲普通人,他這輩子的極限也就是個正科級。
雖然所有人年少時都曾經懷揣着夢想,自認爲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總有一天能夠揚名立萬,天下誰人不識君。
可有朝一日現實終究會讓他們明白,芸芸衆生當中,絕大部分人也都隻是普通人,并不是什麽主角,碌碌無爲、泯然衆人矣才是他們的歸宿。
李方元就是這樣的人,郭家給了他一個不同的出路,他已經跟郭家綁定在一起,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自然難以獨善其身。
所以。
哪怕明知道這樣不對,他還是要執行郭曉鵬的命令。
………………
李方元的疑惑,沈青雲自然是不知道的。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按部就班的上課,很快跟班上的其他同學也都熟悉起來。
這次他們的學習班,總共三十名科級幹部,來自全市各個區縣以及市直機關的單位。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快就稱兄道弟起來。
而沈青雲的手機上,也多了二十幾個電話号碼。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李方元似乎對自己特别感興趣,經常拉着自己聊天,詢問自己的一些情況。
出于一個刑警的直覺,沈青雲意識到,李方元這個人不簡單。
索性他就趁着某天自己出門買東西的時候,撥通了孫健的電話,讓他幫忙打聽一下李方元這個人。
“好,你放心吧,回頭打聽出來,我把消息發你手機上面。”
孫健直接答應道。
到了晚上的時候,沈青雲就收到了短信。
“郭家的人。”
隻有短短四個字,但卻已經驗證了沈青雲的猜測。
看了一眼正在那裏低頭奮筆疾書的李方元,沈青雲的目光變得冷漠起來。
哪怕早就有了猜測,現在被證實之後,他的心情也不太愉快。
郭曉鵬那家夥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竟然把手伸到市委黨校來了!
“怎麽了,青雲。”
這時候,李方元擡起頭,看向沈青雲,有些不解的問道:“是不是有心事?”
“沒什麽。”
沈青雲笑了笑,淡淡地說道:“明天周末,我打算回富民縣一趟,單位那邊有點事情。”
“喔?”
李方元聞言一怔,下意識的問道:“什麽事兒?”
“哈哈,那就不能說了。”
沈青雲貌似無意的說道:“是我之前一直盯着的一個案子,怎麽着,你這是要監視我啊,還關心這個事情。”
“沒有,沒有。”
李方元聞言心中一驚,連忙搖頭道:“我可沒那個意思,你别誤會。”
他生怕沈青雲看出自己在監視他,便連忙否認。
沈青雲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第二天早上,沈青雲便離開了黨校。
不過他沒有回富民縣,而是徑直去了軍分區大院,拜訪了周遠山。
“你說,你的室友是郭曉鵬的人?”
周遠山聽完了沈青雲的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是的。”
沈青雲微微點頭:“我是做警察的,别人是不是故意在觀察我,又或者說是在監視我,我是有感覺的。”
周遠山自然明白沈青雲的意思。
這純粹就是職業習慣,沈青雲也沒必要因爲這種事情跟自己開玩笑。
想到這裏,他看向沈青雲道:“你有什麽想法?”
自己的未來女婿被人監視,他也是不太高興的。
沈青雲倒是很淡定,搖搖頭道:“無所謂,他喜歡監視我,那就讓他監視去吧,反正我這幾個月在黨校也沒打算幹什麽。”
“啊?”
周遠山聞言一怔,有些驚訝的看着沈青雲:“你的意思,是不管他?”
“嗯。”
沈青雲聳聳肩到:“我去市委黨校,的确就是爲了學習,隻不過是郭曉鵬自己心虛,所以才安排人監視我而已。”
頓了頓。
他笑着說道:“他估計也沒想到,我這麽快就發現李方元不對勁的地方了。”
周遠山聽到他的話,倒是笑了起來。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沈青雲實在是太聰明了,隻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把李方元的底細摸清楚了。
當然。
一般人也不會有沈青雲的這種警覺。
“我覺得你這個想法不對。”
周遠山沉吟了片刻,對沈青雲說道:“不能任由郭曉鵬這麽肆意妄爲的針對你,他隻是個商人,這麽針對你,壞了規矩!”
不管怎麽說,沈青雲是正兒八經的官,你郭曉鵬暗中派人監視沈青雲,憑什麽?
“您的意思,要搞掉這個李方元?”
沈青雲聞言一怔,看向周遠山問道。
“是的。”
周遠山點點頭:“殺雞儆猴,讓他們知道,不能壞了規矩。”
沈青雲頓時默然不語起來。
他明白周遠山的意思,自己終究是個官員,郭曉鵬的行爲說的直白一點,等于是在挑戰官場的潛規則,而這恰恰是犯了忌諱的。
“可問題是,我沒有證據啊。”
沈青雲無奈的說道:“李方元畢竟是正常來黨校學習的人,我就算懷疑他有問題,也不能針對人家吧?”
郭曉鵬那家夥之所以敢派李方元監視自己,大概也是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無緣無故不能把李方元怎麽樣。
“你沒有證據,但不代表不能對付他。”
周遠山露出一抹森然的表情,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