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香彤對蒙珂道:“她說她不是。”
蒙珂看着孟倩然那幾欲噴火的眸子,輕笑一聲:“哦。”
哦?就一個哦?
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哦?
孟倩然很想薅住她頭發暴打一頓洩憤,可是念頭還沒轉完,就聽蒙珂說道:“八陉的工程想要就正大光明競争,這是陛下吩咐的,我不敢擅專做主。”
傅香彤輕呼一聲:“呀!我該去授課了,阿珂一起走麽?”
“好。”蒙珂應了一聲,又對孟倩然說道,“對了,八陉并非盡在山西,還有大半在河南河北,需要兩省分公司協力開工,隻不過那兩家還沒開,被山西分公司占了個先機,你們若是想争就要抓緊,但在我這裏抓不着。”
孟倩然神情一凜,她受委托而來,本以爲八陉的工程都在山西掌握中,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說法。
看着偌大的肥肉,再加上河南河北兩省來分,那就沒剩多少了。
不行,如此說來更不能放過這個女人了!
“最後,我姓蒙,不姓孟,連最基本的客戶信息都掌握不全,你隻配做毛線生意……哦,這句話也是陛下說的。”
蒙珂丢下最後一句話,與傅香彤揚長而去,絲毫不管孟倩然的銀牙咬得咯吱作響。
好不容易置辦的賞春品詩會就這麽停住了,在場衆人之中孟倩然是身份最高的,她一生氣旁人都隻能面面相觑,安靜地站在一旁。
孟倩然氣得渾身發抖,身爲安撫使之女,在山西境内足以橫着走了,在場的這些官家千金和富豪家小姐哪個不是仰她鼻息拍她馬屁的?可今天卻在蒙珂這個區區傅家派來的主事面前丢了天大的面子。
還有那個傅昭儀,其實孟倩然是打從心底看不起這個商戶之女的,要不是因爲陛下正寵她……
“可惡!你們給本小姐等着!”
孟倩然咬牙切齒低聲咒罵,回頭看向站在外圍的幾個少年,對着其中一個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往旁邊的跨院走去。
跨院中空無一人,孟倩然走進院子,那個少年也跟着進來。
“倩然姐姐切莫生氣壞了自己的心情,是那小娘們兒不知好歹……”少年剛走來就滿臉憤慨,罵起了蒙珂。
“那就讓她知道知道好歹!”
孟倩然冷着臉打斷他的話,陰沉沉地說道,“你去尋些人,将那臭表子抓去吃些苦頭,再逼她簽下一份高額借貸,到時候配合不配合,可就由不得她了!”
少年一驚,遲疑道:“倩然姐姐,她可是大武集團的,我金家小小身闆,怕是招惹不起那尊大佛啊。”
“金和!”孟倩然斷喝一聲,冷笑道,“你怕是忘了本小姐是誰了?大武集團背靠陛下,我父親不便公開出面,但暗中護持着你金家卻是足夠的,你隻管放手去做,沒人會發現,我,隻要一個滿意的結果!”
金家,山西本地豪族,曾經依附于汪家,在三大家被滅得隻剩蔣家之後,脫穎而出成了如今山西最有錢的家族之一。
少年還在糾結,孟倩然又傲然道:“如今皇後與數位貴妃娘娘都懷了龍種,陛下又将開始一輪選妃,若無意外,本小姐必将入宮,你想想清楚再說吧。”
金和眼睛一亮,立刻挺起胸膛:“倩然姐姐放心,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必定将這事辦妥!”
孟倩然這才滿意點頭:“去吧。”
太原老字号清和元,今日被忽然包了場,幾十名羽林衛将店外圍住,店堂内就隻有傅香彤和蒙珂兩人在吃着。
一碗刀削面,兩籠燒麥,還有烤鴨和羊肉大蔥餡的蒸餃,吃得傅香彤滿嘴流油,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她昭儀的形象。
蒙珂沒有那麽好的胃口,稍稍吃了些就停下了筷子,看着對面的傅香彤呼噜呼噜的像小豬吃食,無端的心情也變好了起來。
剛才的事情對她沒有産生多大影響,跟着林止陌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經有了預料,比如剛才的收買,在生意場上是很常見的。
不同的隻是因爲孟家的權勢,但這也影響不到她。
天子門生,還會怕一個安撫使?
蒙珂看着吃得歡樂的傅香彤,取笑道:“你不是最喜熱鬧麽,怎的也跟我一起走那麽快?”
“本就是爲了陪你罷了,我這輩子最煩什麽詩會,你知道的,而且那個孟倩然心術不正,我不喜歡。”
孟倩然耗費心思在那麽短的時間内搞出這場詩會,還耗費不少金銀,卻沒想到從選題就選錯了。
傅香彤這輩子就喜歡兩樣東西,賬本和美事,而對于詩詞歌賦卻是見之即困,深惡痛絕。
蒙珂奇道:“香香姐有長進啊,居然都看得出她心術不正了?”
傅香彤腮幫子鼓鼓的,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我隻是呆,又不是傻。”
她頓了頓,将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後接着說道,“她們在說陛下今年又要選妃,孟小姐已經内定入宮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她從哪裏聽來的野消息,就在那胡說八道,自己給自己捧場造勢。”
蒙珂回想孟倩然那一臉刻薄相,失笑道:“莫說先生沒想選妃,就算選了,憑她那模樣先生可看不上。”
“就是就是。”傅香彤用手比劃髋骨位置,“她腰間系着的絲縧比你低了半尺有餘,腿那麽短,陛下肯定會嫌棄的……嗯,阿珂你的腿很長,陛下就一定喜歡得緊。”
蒙珂瞪了她一眼,卻察覺臉上似乎有點發熱。
她站起身來,說道:“你慢慢吃,我該先走了。”
“啊?這麽着急麽?我還有好多沒吃完呢。”
“我不急,但是我怕有人等急了。”
蒙珂答了一聲,走出門去,在轉身之時眼角餘光落入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了她身後。
“果然來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