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好密令,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和秃頭男閑聊了起來。
說是閑聊,其實就是秃頭男在那裏哭訴,吳朝恩聽着。
吉野家最近太難了,周邊的尉千家和石歧家欺壓在他們頭上已經好多年了,另外還有好幾個小家族也跟着他們狐假虎威。
上次小泉陽衛帶回來那五十支火槍讓他們硬氣了一把,但是随着火藥的用盡他們又再次軟了,并且遭受到了幾個家族更強硬兇猛的報複。
要不是今天吳朝恩他們及時趕來,吉野家說不定已經煙消雲散了,他現在恨不得将他們幾個家族全都鏟平,殺個幹淨!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變成了一句:“大人,我……苦啊!”
秃頭男哭了,多日來的委屈終于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
吳朝恩表面上同情的聽着,實則忍着惡心,陪秃頭男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不知不覺中,吳朝恩和秃頭男都已醉得不省人事,被婢女各自扶着下去休息了。
夜漸漸深了,一輪明月高挂在空中,照得大地一片銀亮色。
吉野家内外全都一片安靜,完全看不出白天的時候門外還發生過一場戰鬥,隻有地上那一灘灘暗紅色的泥土仍泛着血腥味。
夜色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從遠及近,很快來到了吉野家的周圍。
“高骊人呢?”
黑暗中有人低聲問道。
旁邊有人答道:“或許是回到船上休息去了,畢竟那麽多人,吉野家住不下。”
“很好,那我們趁着深夜偷襲,将他們全都趕回去!”
“是,大人!”
短暫的交談很快結束,接着從黑暗中鑽出許多人來,全都是一身竹闆編就的輕甲,頭上帶着鐵盔,人數足足有數百人之多,站在最前列的正手持一張高出他們半個身子的大弓。
月色下,一人高高舉起右拳,低聲喝道:“預備!”
張弓,搭箭,幾十張大弓全都對準了前方的吉野家,隻待一聲令下就将齊齊發射,那些薄木闆建成的房子根本抵擋不住他們的強弓,無論裏邊藏着什麽危險,都将在瞬間消除。
這支大軍身後是幾百個家族聯軍的人,滿臉興奮,蓄勢待發。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請來了大名的衛隊,足足有五百人,哪怕再撞見白天那些可怕的野蠻人也應該足夠對付了。
看看,現在吉野家的門外已經被大名的軍隊包圍了,密密麻麻的,另外還有他們這些各大家族中的勇士。
你們請來高骊軍隊又能怎麽樣?高骊人打仗貪生怕死,和土狗有什麽區别?
所有目光全都聚攏在那隻高高擡起的手上,這位是大名手下的東條不矩将軍,特地前來指揮這場作戰,今天,吉野家必定在南海道的地圖上被毫不留情地抹除!
東條不矩神情陰沉,眼中閃爍着寒光,右手忽然由拳變掌,就要重重揮下。
就在這時,身後的林中忽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呼哨。
東條不矩瞳孔一縮,猛然間回頭,然後就看見一個個不知道什麽東西從林間被扔了出來,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落入他們的大軍之中,其中一個正好掉落在自己的腳邊。
那是一個尺許長的鐵罐子,黑沉沉的,不知道裝的什麽,但奇怪的是鐵罐一頭竟然還有根繩子,在滋滋冒着火星。
“這是……”
東條不矩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忽然爆出一團燦爛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亮眼,亮得他一瞬間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哦,不對,他看到了,有一個體态優美的女神出現在了天邊,正在向他招手。
那是他們的天照大神,逶國至高無上的神明。
東條沒了,那團光芒讓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堆破碎的零件,分散到了各處。
深夜的甯靜一瞬間被破壞了,吉野家的門外響起一片連綿不斷的爆炸聲。
火光沖天,慘叫連連,還有無數殘肢斷臂飛上了空中,再零零碎碎的落下。
隻是眨眼間,這片土地成了無比恐怖的修羅地獄,剛才還沉穩冷靜的大名衛隊有将近一半變成了屍體,他們那種竹闆編成的盔甲在爆炸面前可能隻是抵禦了瞬間就告破了。
至于那些原本鬥志昂揚的家族聯軍更是有很多人連個囫囵身體都沒了,武士刀和鋤頭鐮刀的碎片四下散落在滿地的血污之中。
大名的衛隊終究人數太多,爆炸沒能全都将他們消滅,還是有近半存活了下來。
但是當他們耳鳴眼花的想要趕緊退去時,卻驚恐的發現四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群身穿布衣手握狹長彎刀的漢子,爲首的是一個看樣子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
他們的彎刀在月色下閃着寒光,他們眼中也在閃着光……是兇光,是那種餓狼看見獵物時才有的光。
宣匿高高舉起刀來,厲喝一聲:“殺!”
話音未落,他已經沖了上來,身後是他的夥伴,他的族人。
現在他的腦子裏就隻記得一個念頭,那是皇帝對他說的:讓逶人見見我大武的血性!
銀色的月光下,一場更大規模的屠殺開始了。
慘叫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大名的衛隊自诩爲在這南海道上是最強悍的武力,甚至下午在聽到那幾個家族中人說着那些野蠻人有多可怕時還嗤之以鼻。
但是現在他們信了,可是也晚了。
吉野家門外火光沖天,黑煙滾滾,大名的衛隊原本那點優越感已經蕩然無存,甚至隻想逃命。
可是他們逃不掉了,因爲前方被一支足足千人的大軍攔住了。
金大洙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得意笑着,這種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他是最喜歡做的了。
雖然我們打不過大武天朝的大人們,可收拾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思密達!
院子中的某間客房内,吳朝恩看着手裏的密令,上邊第一條寫的就是:示敵以弱,引蛇出洞,宰他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