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界域。
千萬重交疊的空間深處,在那永恒孤寂與黑暗的一方空間中,一道蒼老枯槁的身影跏趺而坐,他穿着一身青色古樸的僧衣,雙手合十,雙耳緊貼着他的臉頰,耳垂拉長,拉長的耳垂直接封住了他緊閉的雙眼上。
這是在封閉自身的六識感官。
他嘴唇微動,正在重複念誦着,細聽之下,赫然正是唵、嘛、呢、叭、咪、吽這六字真言。
這尊老佛的四周,充斥着各式各樣欲望的力量,那無處不在的欲望像是一片汪洋大海,老佛就像是這汪洋大海中的一個礁石,被那無盡的欲望海水給包圍、沖擊。
在那無盡的欲望之海中,時不時會浮現出種種幻象,有時候那赤裸嬌豔的絕色美人,有時候是那屍骨遍地的地獄場景,有時候是那飛禽走獸,不一而足。
偶爾間,也會有一聲聲極盡魅惑的聲音回蕩而起——
“老秃驢,你倒是睜眼看看呀,看看這紅塵俗世,看看這世間百态!”
“老秃驢,難道我不夠美嗎?竟是不值得你看一眼?”
“出家人不打枉語,你睜眼看看我到底美不美!”
“老秃驢,出家人修心,所謂萬物皆空,萬法皆空,唯有真一佛性。老秃驢,你封閉六識還怎麽修自身佛性?你看,我這欲望之界中包含着世間百态,演化紅塵俗世,你若是萬法皆空,必然能夠走出這欲望之界,到時候老秃驢你的佛法也就真正得道,成爲佛道主宰。”
“咦?好像你的經文将一縷神識牽引了過來……”
“你這老秃驢,怎麽把别人給吓跑了?人家都還沒看到對方這一縷神識呢……老秃驢你這經文還真是不凡,居然能夠隔着千萬重空間,将這一縷神識牽引過來。”
“不過,老秃驢你的佛法底蘊就快要消耗一空了……到時候你可就成爲一具被欲望驅使的傀儡了,不過我會保留你一點佛性的,然後封你爲什麽呢?金剛大護法?還是魔佛大護法?有你這樣一尊大護法,我想混沌老鬼肯定會很意外,咯咯咯!”
一聲聲恣意妄爲,卻又充斥着無盡魅惑、欲望魔力的聲音在這一方空間回蕩着,時而近時而遠,近的時候仿佛就在眼前,遠的時候仿佛又在另一個時空,讓人捉摸不透。
最終,當那聲音逐漸遠去,變得缥缈的時候。
這尊老佛看似已經寂滅毫無生機的軀體上,隐隐有着一縷生機在複蘇,在波動。
封印在雙眼位置的耳垂微微顫動,但并未松開,那雙眼也沒有睜開,這個欲望之界充斥着的那股欲望之力太強大,隻因這是欲天尊的欲望大道所化。
眼見是欲望,耳聽也是欲望。
在無法對抗欲天尊的欲望大道之前,這尊老佛不敢松開自身的六識,隻能自己封鎖六識感官,以此來屏蔽欲望的侵蝕,保住自身的佛性。
“銅缽落入到有緣人之手了嗎?”
老佛神識輕微波動,就此心想着。
“今夕是何夕?本佛被困在此界究竟有多久了?第九紀元要來了嗎?”
老佛輕歎:“如若銅缽落在有緣人之手,佛門六字真言得以傳承,倒也幸哉!這欲望之界,該如何走出?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欲界本無佛,能否以無上佛法橫渡這欲望之海?”
“當世爲何不存佛道之源?佛道之源位于何處?佛道之源不曾被人執掌,存在卻又不可見,這是爲何?還是說,本佛之法,過于淺薄,還未曾觸及佛道之源?”
老佛自語。
陡然間,他臉色一變,周身佛光大盛,再度念誦六字真言,那一縷波動的神識開始平息起來。
唯有一縷輕歎遺留——
“不愧是欲望大道,當真無孔不入,稍有情緒波動,便可趁虛而入。方才本佛神識不過稍微波動,思緒片刻,差點便被那欲望之道趁虛而入!”
随着老佛那一縷神識歸于平靜,老佛整個人便又再度陷入到那寂滅般的狀态,一動不動,宛如雕塑,内外更是毫無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四周,無窮無盡的欲望之力仍舊是宛如海潮般的洶湧而至,不斷地吞沒向老佛。
老佛那宛如那海中礁石般,任憑那海水再洶湧的吞沒拍擊,仍舊是巋然不動。
欲望之界,聖佛被困。
……
試煉小世界。
地空神識回歸的時候,葉軍浪來到了地空的身邊,問道:“地空,你怎麽了?”
剛才,地空身上出現了不同尋常的變化,一張臉都猙獰扭曲起來,身上更是釋放出一種難以想象的負面情緒,有着種種負面欲望正在流露,看着就像是要走火入魔。
葉軍浪注意到了臉色一變,連忙朝着地空這邊趕來。
趕來的時候,看到地空猛地睜開雙眼,種種負面情緒開始消褪,恢複正常起來。
地空看向葉軍浪,說道:“小師叔,剛才銅缽上的梵文有所變化,我正感悟的時候,神識被梵音牽引,隔着無盡的空間,我時候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那神聖恢弘的梵音就是從那道身影波動過來。随後,有着一股充斥着無盡欲望的力量朝着我的神識蔓延過來。我僅僅是感應到那股欲望之力,整個人就像是要入魔了般,要被那股力量支配。就在那股欲望之力即将觸及我神識的時候,耳邊有着恢弘佛音響起,我也就神識回歸了。否則,稍晚一步,隻怕我都回不來,或者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将會淪爲欲望支配的傀儡。”
葉軍浪聞言後臉色一變,禁不住擡頭朝着頭頂虛空看去,心中暗忖着……難道,是深空盡頭的存在?也隻有那樣的存在,才能夠隔着千萬重空間能夠影響到現世之人了吧?
就好比,上次自己面對混沌古雷劫的時候,深空盡頭浮現出的那雙漠視一切、抹殺一切的巨大眼睛!
這次,地空遭遇到的又是什麽?
地空說神識感應到無盡空間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古老的佛道梵音從那道身影中波動而出,難道是傳說中的那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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