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着魔女在自己的懷中那身軀越來越冷,氣息越來越虛弱,體内那股殘留的生機氣息正在逐漸的渙散、消逝。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沒有解決之法。
筋脈寸斷、本源破碎,怎麽救?
别說鬼醫,就算是大羅金仙在世,那也是束手無策!
葉軍浪感覺到自己的心正在一點點的被撕裂,那種錐心刺骨的痛跟無能爲力的内疚充斥他的全身,眼角滑落的淚水宛如火燒般的滾燙不已,順着他的臉頰不斷低落。
嗒!
從臉龐上滑出的淚珠落在了魔女的臉上,她感應到了,她凝望着葉軍浪,她張了張口,她想跟葉軍浪說一聲不要傷心,也不要内疚,往後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她卻是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殘留的力氣隻能維持她盡量的睜着雙眼,她的确是不想閉上眼睛,她有種預感,也許閉上了就無法再睜開雙眼了。
她隻想再多看看這個男人,看看這個她有點喜歡有點欣賞即便是爲他擋住這一劫也不曾後悔過的男人。
可是,她真的是覺得好累好累,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她好想就此閉上眼,沉沉的睡去。
但她卻又不甘心,真的是很不甘心,她這才認識葉軍浪多久?她覺得有好多話沒有說,好多事也不曾去做。
這就要閉上了雙眼,還會有機會嗎?
“爲何會如此?天意嗎?你不該爲我擋住這一拳,真的不該……”葉軍浪開口,他内心真的很沉痛,也極爲的内疚。
與魔女認識至今,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是表面之交,并未有任何的深交,可這個女人在那危急關頭卻是願意爲他挺身而出,擋下了那緻命的襲殺。
他真的想不到,魔女會有這樣的舉動。
“天意?!”
葉老頭看着葉軍浪與魔女,隻覺得這一幕何其相似。
他仰頭望天,那雙蒼老的雙目中漸漸地燃起了一團無可抑制的怒火,雙手拳頭也緊緊地握住。
“蝶舞,蝶舞——”
這時,一聲凄厲且又悲切的聲音傳來,一個女人發瘋般的跑了過來,正是魔女的師父林千音。
林千音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生機孱弱的魔女,她淚流滿面,哭出聲來:“你這傻孩子,你這傻孩子,師父說了不要來這古武大會,你爲何不聽,爲何不聽……”
魔女聽到了,她目光艱難的看向自己的師父,右手似乎想要朝着林千音伸過去。
林千音含着淚,她伸手過去抱住了魔女。
魔女艱難一笑,鼓起了最大的力氣,斷斷續續的說道:“對、對不起……”
林千音搖頭,她哭着說道:“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是師父……不,是娘對不起你!孩子,我們回家,娘這就帶你回家,你決不會有事,娘有辦法,娘還有辦法……”
說話間,林千音從葉軍浪懷中抱過了魔女,将魔女緊緊地抱在懷中,就這麽一路走了出去。
葉軍浪自然無法拒絕,看着林千音将魔女抱走的那孤獨悲涼的身影,他心中更痛也更加的複雜——
原來,魔女的師父實則是她的娘!
方才他聽着林千音說還有辦法救魔女,這是真的嗎?
他希望這是真的,他希望魔女真的能夠就此逃過一劫。
天劫命格!
難道,真的就無從破解?
或許,唯一的辦法就是劫後逢生,隻是會很難,可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但不管如何,隻要人還能活着,那一切都好說。
眼下,葉軍浪唯一希望的,就是林千音真的能夠有辦法救魔女一命。
葉軍浪站起身,他自身狀态也很不好,第二次動用列字訣擊傷魔聖子,使得他自身的氣息虛弱到了一個極緻。
他看向葉老頭,接着看向前方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與方儒、劉鵬、地魁三尊大聖境強者對峙的枯瘦身影,看着那血肉模糊觸目驚心的後背,他心頭一熱,眼角禁不住有些濕潤,他朝前走了兩步,說道:“你……是我父親?”
葉軍浪心中有些肯定卻又有些不确定。
他真的有些怕,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空,他自小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自己的父母,當今日那種強烈的意願感知到這道枯瘦的身影與自己血脈相連極有可能是自己父親時候,他卻又害怕這是一場空。
前方,葉蒼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緩緩轉過頭來,原本淩厲的雙目看向葉軍浪的時候,變得無限輕柔與自責,他看着眼前年輕人那張堅毅的面孔,嘴角微微牽動,沙啞着聲音說道:“孩子,我就是父親!”
葉軍浪心頭一熱,那種驚喜難以言喻,可當他看清楚眼前這個氣勢頂天立地的男人臉上縱橫交錯的兩道巨大傷痕的時候,他心中卻又感到悲恸跟憤怒——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爲何自己的父親會是這樣的樣子?
那鮮血淋漓的後背分明就是掙脫了某種禁锢才得以走出來。
難道,這些年來自己的父親一直都被囚禁?
那自己的母親呢?
她又在哪裏?
葉軍浪有着很多疑問,但現在卻又無從問起,也沒法去問。
隻因這時,澹台高樓也朝着這邊閃身過來,面色發白,嘴角溢血,明顯也負傷了。
前方,軒轅太淵、刀閻羅、血帝、齊陽、巫祖他們也一步步的逼近過來。
軒轅太淵等人往前走了幾步後陡然停住,隻因這時,他們全都感應到了葉老頭自身氣息的異常。
隻見葉老頭雙拳緊握,像是在強忍着某種無法克制的悲憤之情,一股滔天的氣機接連天地,這方天地徹底變色了,轟然震動,上空中赫然有着真正的雷鳴之聲傳來。
隻因葉老頭此刻的那股氣機,赫然想要突破那武道的禁锢,立即引起了天道的反應。
驚雷滾滾,電閃雷鳴,天道威壓!
這是一種警示,或者說一種警告,一種高高在上代表着天道不可逾越的警告!
葉老頭像是陷入到了某種情緒中,他無聲的笑了,不管不顧,口中呢喃自語:“問世間情爲何,直教人生死相許!
賊老天,你當年害了紅菱害了老夫還不夠,這一次,還要害老夫孫兒嗎?
天意?
狗屁的天意!
天若不公,便轟開這天!
我葉武一生,問心無愧,不負蒼天,不負世人,卻唯獨負了一人!
若天意如此,便破開這天!武道有阻,便破開這門!”
說到最後,葉老頭氣勢蓬發,渾身金光熾盛,宛若一團團燃燒着的金色火焰,滔天氣血如通天之柱,接連天地,從他體内一股強大絕倫的氣機破體而出,如劍刺天,勢不可擋,他雙目一沉,陡然一聲暴喝——
“天下武者,可願借力于我葉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