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在大陸之西北,并不缺水,春天雨水多,隔三四天下一場雨,茶葉長得極快,許多開花的植物不顧春寒料峭,也迎寒綻放青春。
五宗的弟子們與麻二真人每天往山嶺裏跑,收集樹汁樹脂,采摘茶葉、花朵,和普通靈植的嫩枝葉。
有五大仙宗的高階真人們在,金毛吼搶不到取水的工作,跟着小不點呆食廚間幫燒火,有時也幫提鍋蓋什麽的。
五宗弟子每天都給自己送來大量的茶葉、鮮嫩的靈植和數百種樹汁樹脂,樂小同學也投桃報李,隔一天請他們吃一頓靈食。
一連呆了五天,小烏鴨也度過術後有可能出現的皮膚不相容的危險期,樂同學幫換藥,第六天,給五宗做頓豐盛的靈食做分别宴。
那頓靈食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五宗各有弟子晉升,還有高階真人晉升,可把五宗掌門與大長老護法們樂壞了。
第七天的清早,五宗先召開晨議之後将拔營離開。
玉岚宗将一座洞府放主帳内,在洞府内召開會議,長老弟子們一個不缺,說了些基本的事項,在會議之末,木長老點名慕二回話。
慕月婵出列,恭敬的在掌門和師祖前方跪坐等着聽訓示。
看着不肖弟子的不肖徒孫,木長老内心平靜得毫無波瀾,平靜的問:“蒼月國于秘境開啓前一年的九月對明月國用兵,于去年至今年先後數次對明月國用丹毒令數座城池滿城皆亡,慕月婵,對此,你不準備向宗門長輩給個解釋嗎?”
慕月婵心中陡然一凜,師祖什麽意思?
她沒時間揣摸師祖是懷疑她還是有證據證明蒼月攻打明月國是她的主意,低頭平靜的回答:“回師祖的話,徒孫自狼山秘境關閉送身殘的侄子回了趟蒼月國,之後即趕往玉京山,并不知蒼月國對明月國用兵之事。”7K妏敩
慕二的答案在衆長老的意料之中,離掌門與長老們對慕二最後一絲情份也斷了,原以爲慕二身爲慕氏子孫,有可能慕氏某些人計劃是瞞着她的,她或許有幾分身不由己,現今看來,她對慕氏皇族算計苗蒲的計劃是知情者并積極配合,利用玉岚宗内門長老和親傳弟子的身份爲蒼月謀取利益。
木長老并不覺得意外,再次抛出問題:“對于蒼月出兵明月國你沒什麽要說的,那麽,對在秘境裏妖獸大規模的圍攻聯盟團隊這件事有什麽話要說嗎?”
玉岚宗除了羅城玉七祝意俞莫問,其他弟子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心裏也奇怪木長老怎麽突然又問起秘境被妖獸偷襲的事,縱有疑問也沒誰吱聲,安安靜靜的坐聽木長老問話。
“……”師祖突然問及秘境中妖獸大規模攻擊團隊的事情,慕月婵駭然失色,一下子擡高頭,正正撞上師祖的視線,師祖雙眼平靜無波,那毫無情緒的視線比狂風暴雨更可怕。
她的心弦拉得像拉開的弓弦,繃得快要斷裂,後背冷汗泠泠,強忍着慌亂,裝作震驚疑惑的問:“師祖,徒孫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問徒孫對妖獸偷襲有無看法,還是問徒孫在與妖獸大戰後有沒什麽感悟?”
“你既然沒什麽要說的,将宗門玉牌還回來。”木蓮子不想再浪費口水,平靜無波的說出最終裁決。
“?”不明所以的弟子們也大吃一驚,木長老要收回慕師姐的玉牌,這……這是要将慕師姐貶爲外門弟子,還是要将人逐出宗門?!
“師祖?”慕月婵也明白師祖的意思,驚恐的幾乎要癱坐下去,面色泛白,連說話都嗑巴了:“師……師祖祖,徒……孫有錯一定改正,求您不要将弟子貶去外門……”
“慕月婵,本老不是将你貶爲外門弟子,而是将你逐出師門,”木蓮子眉目間仍然清冷的不帶情緒:“本老問你第一問,你不願坦誠交待蒼月國出兵明月是你授意;問你第二問,你仍然裝傻,你和你師父一樣的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本老成全你們師徒二人,将你們逐出師門,以後你們師徒如何庇護蒼月國都與本宗無關。”
長老們早已知結果,并沒驚訝,玉岚宗的弟子們無比震驚,木長老真将慕二逐出師門?
慕月婵被突然而來的消息震呆了,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的褪去,蒼白如紙,連肌肉都在顫抖,被逐出玉岚宗,那是叛宗弟子才有的懲罰,她若被逐出山門,以後如何在大陸立足?
被巨大的打擊給轟得大腦空白,她半晌都回不過神來,過了一會,身軀發軟,癱坐下去,她錯了,她不該心存僥幸,以爲長老們沒有說什麽,可以最後利用一下師父的餘威庇護,令蒼月除掉明月國那個心腹大患。
心中害怕,慕月婵“嗚”的一聲放聲痛哭,再顧不得其他,手腳并用的往前爬行,流淚滿面的哭着哀求:“師祖,徒孫錯了,求師祖不要趕徒孫出山,求師祖給徒孫一次機會,徒孫再不敢存私心,師祖問什麽,弟子一定如實回答……”
離掌門看着慕二爬向木長老,目光平淡,早如如此,何必當初?慕二和慕氏皇族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玉岚宗弟子身份爲蒼月謀私利時,就該想到終有一天要承擔後果。
對于慕二的哀求,木蓮子無動于衷:“慕月婵,在你與慕氏利用玉岚宗弟子身份庇護蒼月,令蒼月國對四方鄰國掠奪土地财富時就該想到會有今天,你們師徒和慕氏造下的因,也該由你們自己承擔果。”
他望望掌門之下第一代親傳弟子,目光落在羅一身上:“羅城,你是首席大弟子,執行宗門門規,廢去慕月婵靈根,一并帶去明月國。”
“是!”羅城恭敬的應了,飛出列,飄到慕二身後。
聽聞師祖叫羅一廢自己修爲,慕月婵驚恐的扭頭,看到羅一飛至身後,吓得心弦俱斷,不要命的撲到師祖面前,抱着腿求饒:“師祖,求您饒恕徒孫,徒孫再也不敢有私心了,師祖,徒孫對家族雖有私心卻沒做過大逆不道的事,求求師祖再給徒孫一次機會……”
“你爲蒼月國利益,在秘境用丹藥引妖獸殘害北庭松生,由此玉岚宗損失兩位親傳弟子,羅一失去一臂,你殘害同門師兄弟還不算大逆不道?”慕二絕不認錯,木蓮子隔空彈指,将慕二給拎起來扔羅一腳下。
“師祖,我沒有,我沒有,那次真的是意外……”重提十幾年的舊事,慕月婵驚駭欲絕,猶不肯承認自己犯下的錯,一把抱住羅一的腿,放聲痛哭:“大師兄,我沒有害三師弟四師弟和大師兄,真的是意外,我真的沒有……”
“你說不是你,爲什麽在那麽多的妖獸群中你毫發無傷,爲什麽妖獸隻攻擊三師弟四師弟?還有這次玉京山秘境内團隊遭妖獸圍攻時,爲什麽妖獸瘋狂的攻擊小烏鴨幾個人,你又一次毫無無損?”
羅城看着抱着自己雙腿嚎哭的女子,絲毫不心軟,伸手印在慕二頭項:“再多說幾句吧,在秘境内與妖獸大戰之後,我将小烏鴨和與小烏鴨挨得最近幾人換下來的衣服偷偷的要回來保存,帶出秘境請小仙子小師妹檢查,小師妹分析出衣服上沾有令妖獸暴怒的丹藥。
小烏鴨心無城府,從不防你,你給小烏鴨下丹藥很容易吧?
你還真的夠狠,不僅想讓玉岚宗百餘弟子葬身秘境,還意圖将五宗真人一網打盡,隻可惜,你棋差一着,小師妹給了我防獸的解毒丹藥,當時事見不對,我将小師妹給的丹藥拿出來,從而令妖獸沒有徹底發狂。”
“不,我沒有……”慕月婵最後一絲僥幸被擊碎,崩潰了,抱着羅一的腿大哭:“大師兄,我沒有,不是我,大師兄,真的不是我,一定是别人陷害我……”
羅城露出一抹叽笑,慕二啊就是死到臨頭都不會承認自己錯識的那類人,她是蒼月國的長公主,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爲所有的錯都是别人的。
他都不想再浪費時間,真氣灌入手掌,再注入慕二頭頂,逆行而下,直襲她的丹田和全身幾大主脈。
“不……大師兄……師兄救我,掌門師叔,我錯了……啊-”在頭頂有真氣灌入時,慕月婵恐懼得睜大了眼,拼命掙紮。
她也想過自爆,将羅一炸個粉身碎骨,然而,在師祖說要将她逐出師門的那刻,就有一道無形的力量鎖住她,讓她無法動用真氣,也斷了她最後想瘋狂一把的可能性。
無法用真氣,慕月婵也是一個普通人,隻能被動的承受從頭頂灌入的真氣,她聽到丹田破碎的悶響,嘗到了經脈盡斷的劇痛。
羅城廢掉慕二,心中無喜無悲,慕二是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三師弟四師弟永遠回不來了。
被廢了修爲,慕月婵口鼻滲出血絲,痛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