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安全,清理工作仍然白天進行,因爲人多,經過一個白天的努力,廢墟被清理得差不多,别墅真有地下室,是别墅主人私自建造,屬違章建築。
工作人員也從廢墟中清理出不少東西,包括衣服用品等,從一個殘破的垃圾桶裏翻出兩支玻璃管瓶,一支完好一支碎了半截;從廢墟裏收集到些碎肉,數量較少,警方将碎肉和染血的布料殘肢等皆送去驗DNA。
整個清理過程僅有官方人員,别墅主人黃振志的老婆以及兒女們和黃氏家族等家屬人員别說親臨現場,甚至連面都沒露,仿若黃振志那個人跟他們沒關系似的。
警方有通知黃振志家裏,早上通知家屬時他老婆和兒女的電話通的,後來關機再也聯系不上。
黃家因爲黃振志的事情愁雲慘淡,誰還顧得着管黃振志的後事,忙着轉移或銷毀某些東西,要不就在考慮避風頭。
黃振志最親的家屬,嗯,上午得知大事不妙,爲免受到牽連,直接離家外出到外省去了。
黃家不關心黃振志的後事,關注拾市警局的網民可是十分熱心的,沒少批判黃家人有事即甩包袱的作風,對于找什麽線索也特别上心,不是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士”嘛,何況“高手在民間”,民間有的是網絡高手和愛拍拍的人,提供的線索還真不少。
周春梅也特别眼紅巨額懸賞金,可是,她一不是網絡高手也與某些人活動區域完全沒交集,莫說提供線索,就是連人的影子也不可能見到,唯有暗中眼饞的份兒,刷着手機聽到樂家傳來香味嫉妒得心窩子發酸,樂韻舍得丢兩百萬給别人,爲什麽就舍不得給她十萬八萬零花?
遭人記恨的樂小同學,壓根沒空管隔壁的周春梅在做啥,吃了晚飯,先上二樓幫某位老人家收拾出一間客房,再給弟弟找出一套幹淨的衣服和帽子祙子和弟弟的洗澡盆搬去南樓,然後抱弟弟去新樓房關上大門,不管是誰一律拒絕打擾。
蟻老原本以爲自己身爲小奶娃的師父旁觀針灸是沒問題的,結果同樣被一視同仁的對待,無比憂傷的拉着晁家美少年訴苦,對的,他就是毫無形象的訴苦,說小丫頭太不敬老了,竟然瞪他威脅他。
衆人:“……”你這樣告狀,就不怕遭怼嗎?
美少年沒怼蟻老,溫柔的安慰老人家:“您老還真的受委屈了,要不我去找我家小團子說您老說她不尊老,您老覺得在樂家住得不舒心,讓小團子明天派飛機送您老回島上去休養?”
“别,晁家小哥啊,小丫頭在忙呢,别打擾她。”蟻老差點沒……一口氣喘不及嗆着自己,這個黑心小子不僅想告狀還想教唆小丫頭趕他回家,太不人道了吧。
某老吃癟,狼王帥哥們偷着樂,叫你得了便宜還喊肚痛,這下遇上厲害角色了吧。
周奶奶等人直樂,周村長夫妻和周扒皮夫妻閑聊到九點各自回家,狼王帥哥們有事做,分批管着屋後熬煮的糯米湯,而且還安排兩個人晚上管火,其他人睡覺。
樂小同學守在南樓的廚房熬藥,将弟弟的頭發推了,理成一個小光頭,等到近十點從爐裏分出一份藥湯,再配制新藥,給弟弟做第一輪針灸,專殺“DIAS”病毒。
她想在弟弟身軀内培植兩種病毒的抗體,奈何弟弟年紀太少,扛不住兩種病毒爲活下去進行撕殺大戰所産生的負荷,決定先殺死一種病毒體再說,因爲對治“DIAS”病有經驗,先解決比較熟悉的一種。
第一輪針灸用時四個鍾,将每個受感染的細胞清掃幹淨,等于将弟弟全身血液與肌肉骨髓都清理了一遍。
完成第一輪針灸,再抽血做樣品,之後喂吃藥丸子和注射藥汁,觀察監床反應,觀察兩個鍾,做每二輪針灸拔毒。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天色将明。
俞珲在金頂宮的大殿外迎風坐了整夜,當黎明前的黑暗來臨之際,默默的起身,整理衣服,對着殿門行三叩九拜的大禮,起身後将佛塵橫放在地面上,背起行李再次行禮:“師叔祖,弟子俞珲在宗門内苦修多年無果,思覆良久決定前往中條山問道隐修,俞珲就此别過,師叔祖多多珍重!”
殿内無人應,俞珲深深施一禮,退後轉身沿台階一級一級的拾級而下,到宮院内的鋪石地闆面也沒轉身,從進門的左側出,離正殿愈行愈遠,離金頂宮的院牆門越來越近,走到宮院大門底下毫不猶豫的擡腳跨過門檻,沿山道走向第三道天門。
當他走出宮院數米,金頂宮的正殿大門被從内拉開,大殿内點起燈,殿内,推開厚重大門的李資望立在門内一側,東方慎背對着正殿供立的道教聖像而坐,吳長風與柳長鶴龍雁以及數位長老等派中大人物皆在。
門拉開後,坐于團蒲上的衆人朝外看,宮院内隻有灰濛濛的晨光,再不見其他。
李資望朝外望了一眼,深深的低頭:“回太師叔祖,俞師伯留下了一柄佛塵。”
殿内的衆長老俱是一怔,俞珲留下了他的佛塵?!
佛塵在佛家與道家皆有特殊意義,代表拂去塵緣超凡脫俗之意,也就是說代表出家之後斷了塵世種種緣份情感牽絆。
俞珲是正式出家的道士,留下佛塵而去,即有代表自逐出門的意思,另外也代表着他有可能抛卻曾經秉執的出家人不涉世俗的原則,随時入世。
俞珲對他師父有很深的感情,與樂鴻也是同門情深,他若入世必是爲樂鴻與樂家姐弟相關之事。
俞珲留下佛塵,另一層潛意思也意味着如若黃某人再對樂家有所動作,他因自逐出山,不再因是聖武山弟子之身而顧念宗門聲譽而沉默,将會爲樂家仗義執言。
龍雁柳長鶴爲俞珲的決然而倍感震驚,或許,俞珲早有離去之心,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寒,有可能重陽聚會已讓他心寒,因顧念師父是聖武山弟子,他也自小在聖武山長大,終有些不舍未提離山隐修之事,這次黃支昌族人之事讓俞珲徹底寒心,所以才毅然決然的自辭而去。
“唉-”東方慎發出一聲長長的低歎:“你将佛塵請送回他居住的道觀供奉。”
他說了一句,合上眼皮,再不多言半個字。
李資望恭聲應命,彎腰出大殿蹲地捧起佛塵,目不斜視的走出正殿前的院子,到了外頭越走越快,以奔跑的速度狂跑。
他一路狂奔,然而,追出第一道天門之外仍不見俞師伯,再狂跑一陣,遠遠的看到一個朝山下方向急掠而去的背影,猜着師伯知道他追出來了并不願見他,也不再追趕,捧着佛塵轉向改道前往師伯曾經住過的宮觀。
趁着早上遊人未登山,俞珲一路疾行,于天色大亮之時也到達山腳,半步沒耽擱的出了山坊牌門,走至停車的地方搭乘早班車去火車站,就算坐上汽車也再沒回頭看山門,就那麽随車飄然遠去。
東方慎令李資望送回俞珲的佛塵之後閉目打坐不語,介因太師叔級的元老沒有吩咐說“散了吧”,龍雁等長老不敢擅自離開,皆靜靜的陪坐。
吳長風坐得端正,面上平靜,内心如起風的大海,根本無法平靜,他昨天在知悉黃支昌的家族人與人綁架樂家小孩子的事就猜知俞珲晚上必會上金頂宮見師叔祖,所以,他早早的趕到金頂宮。
他到達時,其他長老俱在,并且夜晚皆沒離開。
他知道晚上登頂的人是俞珲,師叔祖肯定也知道是誰,他以爲俞珲是來請求師叔主持公道的,以爲師叔會見俞珲或者會調和,誰知俞珲根本沒有說來意,師叔也沒有任何示下。
然而,沒想到俞珲在殿外坐了一整夜并不是請求師叔祖主持公道,竟是來辭行。
東方師叔與諸長老沒有挽留,他竟……也沒有留。
東方師叔與諸老不攙留沒什麽,因爲師叔比俞珲大了幾輩,是長輩,而他,是掌門,與俞珲同輩,他不挽留不關心俞珲隐修之細節,便是……無情,甚至,俞珲此去形同于是被他師徒倆逼得被迫遠走他鄉!
若被其他門派得悉他逼迫同門遠走中條山,他還有什麽臉?
吳長風越想越不安,之前他不懂師叔的那聲歎息是緣何而生,現在明白了,師叔是因爲對他感到失望,唯今之際隻希望李資望能追上俞珲,以李資望的機靈應該能想到俞珲去中條山隐修需要搭建住屋所需的金錢之物,會以師門之名義給俞珲一筆資金。
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有多大,他坐等到辰日末刻,李資望終于去而複返來回話時卻說送佛塵回去的路上并沒有看見俞珲。
東方慎得悉,沉默良久才說了一句“都散了吧”,起身回自己靜修的道觀;衆長老級的人皆退出正殿。
揣測不出師叔意圖,吳掌門更加不安,凡事小心,也絕不給黃支昌打電話問究竟什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