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涮間很狹小,該有的必備之硬件都有,一句話說就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因朝北的一面有窗,光線清亮,不需開燈。
柳少把燕某人放下來,他本來想讓燕少扶着洗手台催吐,燕行腹痛得雙腿發顫,落地後站都站不穩,卻仍然堅定的搖頭不同意,忍着腹内刀絞似的痛,扶着洗手台和牆,挪兩步,朝向衛生間的蹲式馬桶。
地方很少,兩個人呆着更顯擁擠,柳少怕燕大少爺腳滑摔出什麽來,不放心離開,反手掩上門,再去扶住燕大少。
催吐那種事不需要别人幫忙,燕行一手扶牆,再借柳少的幫扶,勻出手來,把手指頭塞進喉嚨,不到三秒,喉嚨裏“嘔”的幹響,胃部翻騰,酸液上湧,他“哇”的吐了一大口。
一股酸臭味襲來,不需再摳喉嚨,燕少張嘴,吐了一口又一口,一連吐了四五口,胃也空了,他轉身用清水涮洗嘴巴,再次摳喉嚨催吐,隻吐出幾口酸水。
燕少在嘔,柳少放水沖廁所,在第一次時間把燕少吐出來的殘食物沖掉,盡量減少異味彌散,同時又協助燕少涮口,站立。
燕少涮涮嘴,第三次催吐,胃被清空,最後連黃膽子都吐出來了,到吐無可吐,再次涮口。
接連三次催吐,他累得虛汗淋淋,一張臉蒼白中帶點青,挪動時腳打飄,虛弱得不堪一擊。
“小行行,好些沒有?”柳向陽幾乎承受住了燕行的大半力量,感覺小行行肌肉在顫抖,看他的臉,汗泠泠的,手臂溫度卻很低,有點像發低燒的樣子。
“好一點點。”燕行虛弱的點頭,大概因爲把與體内毒素相沖的食物吐掉,腹部絞痛減弱,隻是四肢仍酸軟無力,喉嚨幹澀難受。
聽說催吐後好些,柳向陽也放心不少,再次放水沖洗一遍馬桶,又沖洗好洗手盆,攙扶燕某人離開衛生間。
兩個不速之客在衛生間催吐,小樂樂跑去找藥材,晁宇博去小冰箱裏拿出樂樂切成半的火龍果,端隻碟子放桌上,把水果切成丁,等着招待客人。
少年坐在桌邊,聽着衛生間裏的嘩嘩水響,微微蹙眉,燕少的家族有點複雜,他真心不希望小樂樂被卷進那些豪門事非去,幸好小樂樂治病收錢,隻把燕少當病人,而不是朋友。
他不贊成樂樂與燕少接觸,卻不反對與柳少結識,可柳少和燕少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樂樂要是與柳少有交情,别人當然會當作是燕少的朋友。
究竟要不要阻止柳少接近樂樂,那是個讓人糾結的問題。
精緻美少年權衡再三,難以取舍,思索間,看到柳少扶燕少從洗涮間走出來,他露出淺淺的笑:“燕少好些沒有?”
“有勞挂齒,好些了。”燕行忍着痛和酸軟無力感,怒力的維持住雷打泰山不彎腰,山崩地裂于眼前不變色的大丈夫風度。
晁宇博笑容微微,若不是燕少在小樂樂這裏,他還真的懶得關心燕少,反正那位比九命貓妖還多一條命,是隻打不死的小強,用不着旁人擔憂。
燕行兩股顫顫,幾欲癱倒,就算被扶着走,那腳步也是虛浮的,他再次重溫了當初在神農山從昏迷中初醒時的那種無力感,當被扶到桌邊坐下,把所有重量都抵在椅子上。
柳向陽挨着燕行坐,當晁家少年招呼他吃水果,他瞄到是火龍果,就算心中想吐槽一萬句也忍住了,用牙簽叉了果片吃,晁哥兒招呼他,他若不領情,那就是不識好歹,所以,哪怕再不怎麽愛吃,多少也要吃點兒意思意思。
精美少年忽略燕少,那是病人,不能亂吃東西的。
樂韻溜回卧舍,并沒有回空間,第一步先把從老家帶來的又收進空間的西瓜和青瓜西紅柿提出來放外面,再從容間轉移出許多曬幹的藥材,一樣一樣的挑選。
卧室與小客廳就隔着一道牆,不是用特制隔音材料制的的建築牆不能隔音,她若是爬回空間,卧室沒一點聲響,不引人懷疑才是怪事兒。
拎出大包小包,樂同學麻利的挑選藥材,開袋子開得唏喱呼噜的,那聲音特别的好聽,當傳到小客廳,讓人聽了當是隻老鼠在翻箱倒櫃。
樂小同學從幹藥材中選出十來樣,又偷偷把需要的幾味生藥材夾在其中,把大包小包打包好收回空間,拿着藥材從陽台進廚房。
小客廳的仨聽着隔壁的聲響起起落落,不大會就聽人到了小廚房,立即望過去,隔着玻璃牆,見小女生提着一隻紅食品袋子,扔在廚竈台上,忙着洗電熱水壺,他們完全幫不忙,一緻旁觀坐等。
沒人跑來旁觀添亂,樂韻放心大膽的洗水壺,先放一點水燒熱,倒掉,把藥材塞進水壺,再偷偷的裝空間井水,出于安全需要,她把井水用礦泉水瓶裝起來,在小廚房裏做飯做菜也用礦泉水瓶裝水添加,從而可以輕而易舉的調包。
藥材味道濃郁,柳向陽努力的辯識,最終無奈的放棄研究,他不是學醫的料,所以無法分出哪種味道是哪種藥材的。
電熱小水壺燒水很快,十分鍾就能燒開,當水壺的水煮開,藥味更濃。
在等藥開的時刻,樂韻把煲着的雞肉湯起開,離晚飯還要點時間,一直煲下去,容易把雞肉炖融化,當藥煮開,又等了十來分鍾,拔電源插頭,拿三隻碗,拎小水壺到小客廳,将藥斟在碗裏,不多不少,三碗正好,碗裏的藥差三公分左右到碗邊。
柳少機靈的很,忙拿手扇風,讓藥趕緊涼卻。
倒出藥汁,樂小同學又裝水熬,回頭發現柳帥哥一邊給藥扇風,時不時露出賣萌的笑容,她裝作看不見。
等幾分鍾,樂韻端起來一碗藥試試溫度,不太冷不太熱,把碗給閹人:“可以喝了,喝下藥,自己去衛生間門口呆着。”
小美女趕小行行去衛生間門口,是不是說小行行又要吐?
柳向陽滿腹疑問,又不好事事都問,殷勤的幫兄弟端碗,讓他喝藥。
燕行沒空琢磨小蘿莉是啥意思,端起第一碗藥,像牛喝水似的,咕咚咕咚,三口就喝光光了,再喝第二碗第三碗,一鼓作氣把三碗藥喝得一滴不留。
喝藥喝得很爽快,那張臉卻是變了數變,苦!第一口藥下肚,苦味從嘴裏直達心底,苦不堪言。
如果說小蘿莉上次在山裏讓他喝的藥苦如黃蓮,那麽,現在的這一副藥,他隻能用老人說的“苦如萬膽”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