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說了他該死的原因,不再廢話連篇,手腕轉動,月華劍往前滑動,輕輕地自某人的脖子間掃了過去。
一劍揮過,絲滑無比,就連切斷骨頭的聲音也是輕微的。
何鎮正的頭飛了出去,他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他至死都沒明白爲什麽某位修士知道他是權臣一派。
人頭飛空,再落地,砰的一聲砸在了砌牆面的青磚上,血珠飛測。
與此同時,何鎮正的身軀也撲倒,脖子裏的血如泉湧。
随着何鎮正而來的幕僚們,本以爲某女修頂多是向府正或郡守進言削了何鎮正的官,畢竟,修仙仙宗門派不摻手凡人帝國之事,其他洲的修仙者也不會管他洲各個國家的政務,已經是雲瀾不成文的公約。
誰知女修不僅管了城外災民的閑事,還一言不合就将何鎮正斬于劍下。
何鎮正人頭落地,衆鎮役和幕僚們駭得面無人色,兩股戰戰,搖搖欲墜。
完成了爲民除害的大任,樂韻連眼都沒眨,而何鎮正屍首分離時濺飛的血飛到她面前時被無形的氣流擋開,盡數噴灑于地。
待人頭與屍首落了地,她才将未染血的月華劍收起來,又摸出一副手套套好,往前邁了一步,避開了血污,憑空抓起屍體摸屍。
某鎮長手腕上戴的一隻鑲寶石金色手镯和指間的一枚鑲靈玉的戒指是儲物器,他腰間還挂着一隻儲物袋。
小蘿莉不客氣地取走三件儲物器,再将一張誅魂符拍在無頭屍後背,順手将其掼地。
那種人族蛀蟲殺他十次也難消其罪,讓他魂飛魄散更好,如果他那樣的敗類還可以轉世,對于那些死了連靈魂都魔吞食了的死難者來說何其不公。
某鎮正不是好鳥,樂韻嫌他觸摸過的物品髒,用除塵術把儲物器和手套清理了數遍,然後才收起手套,查看儲物器。
三件儲物器都是小型空間器,手镯空間最寬也才五十丈,戒指十丈寬,儲物袋的面積就更少了,僅一丈的寬度。
儲物器内裝着些修煉用的靈玉和三百餘塊靈石,幾十種品階尚可、可以煉法器的礦石,少量低階的靈植和果子,以及比靈果等級略低、但比一般的果子又更有靈氣的一些植物果實。
還有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有最低階的法劍和對于凡人來說是利器的兵器,以及他用的文房四寶,和幾箱衣賞以及幾十匹極好的錦緞。
雜物中有制符的一些原材料,另有十幾塊制作硯台的高等石料,那幾塊料就算用來凋琢修士法寶類的硯寶也綽綽有餘。
除此,并無其他有價值的好物。
某鎮正的空間器,并無可以用來救災的有用之物。
樂韻氣得大罵:“身爲一鎮之主,手中有儲物器,竟沒有存儲丁點應急救災之物,這般官僚死百次都嫌少,合該扔出去喂狗,再挫骨揚灰。”
鎮役和幕僚們見某女修将何鎮的儲物器捋走,個個都不敢大聲呼吸,更不要說去搶回儲物器了。
聽到她罵人,心中驚恐,腿抖得更厲害。
氣憤填膺的樂韻,将三件儲物扔進了一件專收破銅爛鐵的空間器内,目光如刀,盯着瑟瑟發抖的一群人:“本仙子手中劍不斬無辜,死于劍下者皆爲罪不可赦之輩。
本仙子是修士不假,但首先本仙子是人,人性還在,在本仙子這裏沒有修士不能斬凡人之說,也沒有修士不能斬國君、不能斬朝廷命官之說。
此人爲朝官,上不能匡扶君主,下無益于民,屍位素餐,死有餘辜。
他日上頭若來人問,你們如實答就是了,告訴來者,路見不平人鏟,事見不平有人管,本仙子敢管天下他人不敢管之不平事,敢斬天下他人不敢斬之人。”
某女修目指自己,幾十人吓得戰戰兢兢,都不敢呼吸了。
他們的腿像打擺子的,臉上肌肉也一顫一顫地顫抖,想應話都發不出聲來,隻是僵硬地點頭。
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樂韻可不管一群官僚在沒了鎮正之後如何管理工作,一步挪位回靈舟内,駕駛靈舟起航。
金亮的靈舟自鎮城的上空一閃而過,直到再也看不到了,随着何鎮正來的衆人才敢喘氣。
當看着何鎮正的屍體,又一陣驚慌失措,最終協商了一陣,将何鎮正的屍體收起來,帶回鎮衙,交給了何鎮正的家人處理。
何鎮正的家屬知曉他是被修士所斬,知他爲何被斬,吓得收拾了行裝,駕了車,連夜出了城。
金鍾之内的災民,并不知曾将他們拒之城外的何鎮正已經身首異處,他們才剛從發愣中回神。
緩過一口氣的災民們,因爲自己得到了仙人的的卷顧而狂喜,許多人連糧食都舍下了,與奔跑回窩棚與家人分享受天大的好消息。
很快,挨擠在一起的窩棚内相繼傳來哭聲,然後又是笑聲,人人臉上的愁容被笑容取代。
樂小蘿莉駕着靈舟馬不停蹄地趕路,往北飛行了十三萬裏,趕在太陽剛剛滑下山尖時抵達了望竹鎮的直屬頂頭上司——望竹縣的縣城。
望竹縣縣城距離墳頭山的火山地帶現今的最邊緣的火山約三千餘裏,已經屬于平原,高約萬丈的山峰是主旋律,最高峰也沒超過一萬五千丈。
縣城縱橫三百多裏,分爲九大區,相當于由多個人口約一百五十萬左右的城拼組而成,區别在于縣城内各區人口聚集之地沒有再砌圍牆。
縣城内交通四通八達,田地、原野、叢林山頭與莊園房舍互相套疊,說不清城中有景還是景中有城。
縣衙駐地城中區,也是人口最多的一個區,常住人口超過了三百萬餘。
縣城之外的平原上也開辟了不少莊園,或種植或養殖,各個莊園建有莊舍,用于莊主雇傭的幫工們居住。
而縣城建城牆時也就着些小山就勢而建,正西方位是連綿相鑲的數位山峰,城門隻能偏移方向,從而另四個門也跟着偏移位置,以緻它的城門開在了正東南、正西南、正西北、正東北。
望竹縣城收留了很多災民,有些安置在城外,建成了集,都是簡易房屋,城内也有數處災民安置地。
望竹縣的縣城也沒有逃脫瘟疫的毒手,都感染了麻風杆菌,也被種了魔菌。
不論是災民安置區還是城内各處,幾乎家家都有挂白幡,有些白幡因風吹雨打而陳舊了,有些白幡較新。
因瘟疫,不斷有人死去,活着的人縱使不知道死亡會在哪天降臨,就算活一天算活一天,也要生活。
要活命就得吃東西,要吃自然得種植糧食。
也因此,既使瘟疫橫行,城内城外活着的人仍然種植養殖。
城内城外也同樣彌漫着蒼涼與晦氣、死氣,但總體來說,望竹縣城内的活氣與生機比望竹鎮濃郁。
乘着靈舟而至的樂韻,目标是縣城正中天空的一片陰雲。
望竹縣城的上方陰雲密布,那厚重的陰雲幾乎遮掩了整個天空,哪怕是白天,城内也似陰天。
陰雲内藏着一隻魔。
那隻魔,如小蘿莉所料,是隻怨魔。
怨魔的本體有怨靈,也有因怨念過重的各族修士迷失本性,再被心魔誘惑或被魔氣侵染成爲怨魔。
望竹縣城上空的怨魔,本體是怨靈,即怨靈入了魔障的魔。
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樂韻很平靜,一隻怨魔,一隻瘟魔,一隻火魔,就是不知究竟是苦竹領有什麽魔力吸引了他們,還是有誰将三隻養在苦竹領。
三隻魔齊聚苦竹領,也基本可以确定苦竹領所謂的火山地動天災并不是天災,而是三隻魔制造出來的橫禍。
找到了怨魔,還等啥?
樂韻駕着靈舟直奔望竹縣城。
時入收獲季節,白日裏城外城内都有人采收莊稼,太陽落山了,做活的人也基本全收工,僅有少量人員還在回城或回莊的路上。
靈舟的體型龐大,何況小蘿莉又是有意讓人看見,飛得并不太高,天空出現那麽大個龐形大物,地上的人自然會發現它。
有人發現了空中的飛舟,立即奔走相告——“有仙人來了!”
帶着一圈金色光罩的靈舟,低空越過平原并自城牆上空入城,一路緩行到了城中區。
靈舟飛至城中區正中央的上空時停下,樂韻走出靈舟,沖天而上,直奔天空的雲堆。
她似一抹流光,從低空乘風而上,一閃身沖入了連綿的陰雲團,地面的居民們見靈舟飛來而昂首看得人都沒看到她的身影。
樂韻剛飛至陰雲層,周邊的陰雲迅速向她彙聚,一股帶着怨氣的強大擠壓力從四面八方擠着她,似乎想将她活活擠成肉漿。
她沒開啓法袍防禦,一手取出次神器的開山大砍刀,另一隻手抓出一把符摁在了砍刀的刀身和刀柄上。
砍刀暴長到了十幾丈長,煥發出了刺目的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外是一層紫光。
紫光濃郁得幾乎發黑。
符箓到位,樂韻雙手執刀,舉刀噼向了陰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