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鋼甲真是好甲。
他随意一斬,竟然沒有破防。
畢竟是百鍛鋼,哪有随便就斬破的。
不過對此于和也仍然沒放在心上。
他冷眼一看,搖了搖頭。
“你穿這甲,有一段時間了吧!”
他這樣發問。
張覺曉道:“不錯,還能當負重練功。”
這身甲,很重。
穿上它,張覺曉需要時時刻刻的運功,才能負擔得起這份重量。如若不然,身體長時間被這重量壓着,會影響人的生長發育的。
但好處是,在這種時長日久的修煉下,他武功進步很快。
一身筋骨,堅硬如鐵石一般。
力量也在不住的增長。
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莫大偉力相随。
一拳下去。
空氣都被震動,發出噼啪的響聲。
有一種空氣凝固的被打碎的感覺。
這樣的身體素質,這種的強大,也無怪乎張覺曉對自己的自信。
不過于和仍然是不爲所動。
他輕輕淡淡地說道:“穿铠甲啊,好是挺好的,但你知道江湖上,武林中,爲什麽沒人穿甲嗎?也許,古代朝廷不許是一個原因,武林門人不喜歡铠甲的重量是一個原因,但最主要的,其實反而是影響了武道的修行。”
他看張覺曉。
“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吧!”
張覺曉一怔,卻又很快的不以爲意。
張覺曉覺得,穿铠甲怎麽了,增強了戰鬥力呀,有好東西,有條件,爲什麽不用呢?最簡單的例子,地靈門三祖哪一次去幹活的時候不給自己疊上幾層甲。
他們去過那麽危險的地方。
能生存下來。
能活着回來。
就是因爲如此。
怎麽,輪到自己這裏反而就不行了。
倘若這時,他認真請教于和,也許于和會告訴他原因。
道理其實挺簡單的。
一來地靈門三祖武功都挺高的,高也就算了,還一個個都潛力十足,像一塊肥肥的油脂,一掐就冒油。
偏生他們還出入于無窮的兇險中。
在危險中,他們得到了鍛煉,得到了成長。
他們就像一塊鐵,既有好的爐子煉化,又有好的工匠在錘打,所以才能飛快的成材,成爲神兵利器。
但張覺曉呢。
他們這些人。
很多人都太年輕了。
雖然一個個的,武功不錯,但這些人,最多也就是宗師境,注意,是最多,大多數也不過是過去一流左右的人物而已。
甚至可能有人連超一流也不是。
在這末法時期,他們大多都很快站到了武道的頂點。
可以和他們相提并論的高手,不多。
甚至就是沒有。
所以他們的經驗,都不足夠。
他們的成長,有些拔尖了。
過于的拔尖。
其實他們的基礎不牢。
在面對普通人來說,沒問題。
但這能和當年地靈門三祖比嗎?
哦,對了。
也許他們可以和劉一夫比。
劉一夫在最初之時武功平平,甚至沒有。
但是他有各種機緣奇遇,又有強大的降術爲輔,學習什麽都快得飛起,即便是武功也一樣,此外還有知本論這樣的秘術。
所以劉一夫不僅沒有拖什麽後腿,還後來居上,實現了反超。
在攻打西方聖教時,劉一夫當時的實力也算是很強了。
張覺曉拿自己和地靈門三祖相比,簡直是笑話。
人家什麽水準。
你什麽水準。
哪來的自信,哪來的自負,讓你覺得你可以。
這不是開玩笑嘛。
偏偏不獨于張覺曉,還有很多其餘的人,也皆都如此。
覺得自己也可以。
“穿多了那件铠甲,你已經被安全感包容住了,給打敗了。”
铠甲穿着。
是要拼命用的。
如果不是要拼命,你穿什麽铠甲呢?
地靈門三祖,每一次行動,穿铠甲是爲了拼命的。
而張覺曉穿着铠甲,他戰鬥幾次?多數時間,他是享受着铠甲保護下的安全感。
而不是什麽練習負重。
“你在胡說什麽!去死吧!”
張覺曉不知爲什麽,突然發怒了。
他不知道,這正是因爲他被于和說中了心裏最深處的感受。
長久以來,一直包容他的安全感。
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脫下铠甲是什麽時候了。
洗澡如廁的不算。
張覺曉踏步往前。
他雙手擡了起來。
手掌打開。
雙肘向外。
随時可以打出一拳。
這是大力牛魔功夫中的如意拳。
如意拳,其妙就在如意二字。
如意,如意,順心如意。
此拳法重心不重意,重意不重形。
形而勝在上,意而勝在頂。
一層比一層更深入的關系。
奧妙非常。
在這樣的拳勁功夫下,張覺曉自信不輸天下任何一個人。
哪怕是面前的這個人。
于和微微一笑,他長劍一挑,揚了起來。
對不起,不能和你玩下去了。
于和劍法第三招。
雨水。
天上。
下雨了。
于和的劍法,由此可以知之,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了。
常人的劍法,求精求妙,力求繁複。
但到了于和,一切隻求一個簡字。
随随便便,簡簡單單。
收發由心,收放自如。
這時,一劍往前,看似極慢,實則極快的刺擊。
便是雨水了。
水花,浪花,雨水。
這就是于和三劍。
他自己獨創的三招絕技。
簡單,随性,但每一招都是威力強大,且恰到好處的三招。
注意。
于和把清溪劍法當成了一盤菜。
理論上,這其實是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一盤菜,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有了于和的這三招劍法,就好似給這道菜裏放了油鹽醋,讓原本乏味可陳的菜,變得有滋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