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可能。
可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不然整個事沒法子去解釋。
正在他遲疑,猶豫時,有人來了。
是馬金蓮帶着馬呢娜來了。
于和一看,這是大神,趕緊站了起來,往前迎着說道:“老太太哎,哪陣的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馬金蓮哈哈一笑,對于和挺滿意的。
武林廣大。
但這麽些年了,後起之秀中,也就這一個出類拔萃的,其餘人也不是沒有,但哪一個都不如此人。
“怎麽,我老婆子來了,不歡迎?”
“哪裏的話,不能夠,不能夠,來來來,請上坐。”
于和十分恭敬,把自己和嶽雨的位置都給讓了出來。
馬金蓮倒沒客氣,這年月讓她客氣的人可不多了。
但她這邊一坐,就發現了不對。
因爲此時避無可避,她一打眼就看到了劉醒非三人。
之前,劉醒非三人遁入清溪劍派,穿一樣的衣服,又用了一些斂息收藏之術,顯得不起眼,自然也就沒被人發現。
可現在卻是避不開了。
一個正面,馬金蓮心就是一提。
仿佛被人猛的抓住捏了一下子。
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
蝼蟻看到了人,以爲是遇到了大山。
不足爲奇。
它根本看不清。
但馬金蓮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又有一身過人的功夫傍身。
她的功夫,雖非絕頂,但在她那個年代,也是一流以上的風流人物。
此時發現不對,就忍不住問了。
“于掌門,這幾位是……”
反正她是打死不信,清溪劍派能有如此底蘊的。
區區一個清溪劍派,能出一個于和,已經是萬中無一的不可能的可能了。
如果清溪劍派還有這樣三個人,那怎麽可能還是又窮又小的一個門派呢。最起碼,不會混這麽慘。
别的不說了。
隻看劉醒非三個人,哪地方像挨過窮苦日子的。
這一個個好吃好喝,精心培養起來的,能出自于清溪劍派?
馬家的财力,怕都供養不起來。
于掌門一笑。
“前輩,各家有各家的隐私,我也沒一一上門去打聽啊?清溪劍派雖小,但多一些朋友總是有的。”
他先退一步。
說這事是清溪劍派的隐私,以此來絕了馬金蓮往下的打聽。這種繞彎子說話他真的不喜。雖然他也能聽懂,也能玩好這種語言的遊戲,可太煩了。
一個人,如果沉浸于此,就會道心不純。
一個道心不純的人,他修煉武功,就不會快起來了。
于和能夠長年累月,武功一直的突飛猛進,便源自于他的這種心态。
心直意不曲,如此才能在武道上直攀大道。
最後,他仍然暗示說明,沒錯,這幾個人是不算真正清溪劍派的,但那又如何,我們處的不錯,算是朋友。
馬金蓮聽明白了,倒也不生氣。
一來她是自己過來的。
這一來就對人刨根問底的,什麽意思?
她不占理啊!
再說這事兒也和她沒關系,那麽較真幹什麽。
一個人倘若太較真,是真的會沒朋友的。
于是她笑了一下,道:“我一直說,武林中藏龍卧虎,隻是大家一直都藏着,不讓人知道,就有一些小輩以爲天下就這樣了,呢娜,你現在明白了吧,這天下大着呢,哪裏是你過往想的那麽簡單。從前人家看你是我馬家的大小姐,因此對你另眼相看,你就以爲自己了不得了,這可不行。”
她借着說馬呢娜,把方才的失禮輕輕一引,也就翻篇了。
不過這樣也好。
這就叫會做人。
輕描淡寫,海波煙平。
就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無論海下有多少激流暗湧,但在大海的表平面,卻一平如洗,隻有風起的微瀾,發出魚鱗的波紋。
于和也笑了起來。
不是客套的笑,而是帶了一絲善意的笑。
“前輩言重了,我看馬小姐也深得馬氏家傳三味,這功夫也是很不錯的。”
馬家的武功,他了解一些。
表面上是鞭法和刀法,其實都需要腿腳上的功夫配合。
鞭法普通,刀法普通。但此二者在馬家獨門的金步連環腿腳功夫上,就能發揮神奇強大的效果。
馬金蓮搖頭失笑。
“現在铳炮橫行,沒人再如從前那麽看重功夫了。比如說我馬家的腿上功夫,原本這一門功夫需要配上一條黑龍長裙的,但這丫頭覺得如此一來就顯不出腿了,便不肯穿。”
說到這,她忍不住失笑起來。
黑龍長裙,是一條看起來黑色的布裙。
且是粗布。
因爲這條裙子,是要在裙中的内側鑲上一些鐵片,一來可以當裙甲,擋箭矢暗器都有一手的,還能用來纏住對方的兵器,奪人武器。
同時可以掩藏自己的腿腳,讓自己出腳踢人時更爲隐蔽。
但就是因爲這大黑布裙子它不好看,不顯身材,被馬呢娜棄了。
當然,馬金蓮也不是真挑她的這錯。
這裏隻是說出來玩的。
果然,于和道:“時代不一樣了,前輩,這年月還有幾個女子去穿那黑布裙子?從前還能擋箭矢暗器,可現在呢?它能擋铳子嗎?至于隐藏,也不是太必要了。現在這天下,願意在功夫上花時間的,越來越少了,馬姑娘即便不用裙子遮掩,将來也沒幾個人能接下她的腿腳。”
馬金蓮笑了一下,忽然問:“還沒請教這幾位呢?”
這下,話題轉回于此。
她終是對劉醒非三人産生了注意,或者說警惕。
出門在外,警惕心不可不重。
就算不是問知詳情,也要摸一下底,至少不能什麽都不知道。
劉醒非道:“在下劉一,這是我妹妹祁一,那是阿香,我等都是普普通通的清溪門人而已,當不得馬前輩的禮。”
說是這麽說。
但他們三人也就是說說而已,嘴上的客氣,其實一個個的,既沒起身,也沒敬酒,
好在馬金蓮知道這幾個人的厲害。
又見于和的不以爲意,但不再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