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重于一切。
固化的武士,更是如此。
當年。
白王幕府承平已久。
長時間不打仗,導緻很多依靠軍功和戰争發财的武士層已經吃不上飯了。
但即便如此,這些武士窮餓的甯願自盡,也不想放下刀,去選擇農具,或者找個小營生經營着。
也就是不願操持賤業。
他們視從事生産業爲恥辱。
身爲武士,隻有用刀劍吃飯才像樣子。
所以後來很多武士選擇加入武行,即開辦武道館教人授劍來混飯吃。
這一行很吃香的。
但對才能要求比較大。
你沒本事,光配一把劍,就想混飯吃,是不可能的。
有些武士想要踩别人的道場,也是有過很多糾紛的。
有成功的,把别人踩下去。
也有失敗的,付出了不菲的代價。
甚至是生命。
新陰流就是這樣一樣挑人門面道場,想要建立自己道場的存在。
爲什麽說是新呢?
因爲這一派别,其武功不拘一格。
比如說津田。
他爲了追求威力,把武器改成了一把重手斧。
别看是斧子,但其實仍然是用劍法的功夫。
這便是别與不同的新陰流派。
在武術上,這應該是一種創新。
是一種進步。
但其實卻遭到了老派武士的反對。
老一輩人認爲,此乃,離經叛道!
是對武士劍道的亵渎。
是大逆不道!
奈何。
老舊派在當年是敗給了新陰流派的。
這就是津田。
在武道上走出了自己的路子。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其實津田的家傳武功,平平無奇。
但當津田把武器改成了手斧後,他就是最強的一個了。
生鐵鑄的斧柄,玄鐵鑄的斧刃。
此斧,在沉重之餘,更兼鋒利。
也唯有此斧,才可和張啓民一戰。
二人二話不說,狠狠拼在了一起。
兩人都是高手,戰鬥時還不忘清一下場,讓他們身邊空起來,不然可打不開來。
另一邊,張始畢撲向了神心上人。
神心一開始是高興的,這人撲擊,毫無章法,一看就是很好對付,于是他擺開拔刀術的架勢,小心的計算雙方距離,以及彼此接近的每一步。
感覺時候到了。
神心拔刀。
于刹那之間,揮流光白刃。
他的刀,很快,甚至不輸張啓民。
如果說,張啓民的刀是随波順流水的一刀,流暢得不可抵禦。
那麽神心的刀,就是精心準備的雷霆一擊。
可惜。
他面對的是張始畢。
張始畢其人,打小睜眼的對象就是張啓民。可能張啓民不在意,但張始畢一直有一顆追逐之心。爲此他真的付出了頗多的努力。
在平常,他也暗自觀摩過張啓民修煉刀法。這個不奇怪,沒有武林中的一些講究,張家自己家人,偷看不叫事兒。所以張始畢是正大光明的看。
他哪怕知道自己不及于張啓民,但看多了也懂了一些。
就像看多了豬跑,會殺豬一樣。
手生就生一點,不是說不能殺。
張始畢的武功,也許不及張啓民,但在刀道一道上,他哪怕武功不行,但眼力是練出來了。
神心的刀是厲害,卻根本吓不到他。
因爲神心有三大弱點。
一,他是一個不純粹的武者。
神心喜歡畫畫,畫的是浮世繪。
這是一種工筆線描,極具東島特色的畫工技藝。
神心于此道上已經練得可以出攤擺鋪子的地步了,也就是說他畫得極好。畫畫是一門學問,不存在不學就會畫,并且畫很好的。
神心在此之一道上,的确是浸淫了多年。
這毫無疑問分薄了他的精力。
也就意味着,他在刀道上,其實不純。
二是神心是一個東島人。
也因此,他身具東島人的一些特征。
個子矮小。
在武道上,科學的講,的确是高大一些的人要占便宜。
身高體胖力不虧麽。
張始畢高高大大。
對上神心,可以居高臨下,這的确是又占了一分便宜。
還有第三。
第三是什麽呢?
張始畢通過對張啓民的了解,繼而了解神心的拔刀術,但神心面對張始畢,這麽一個頭一次照面的人,他又能了解多少?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神心可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
運氣不好的他,一上來就吃了一個大虧。
他一刀劈了出去。
對方接了下來。
這時神心才發現了一件事。
張始畢的尺刀,太别人的母親堅固硬又厚了,自己一刀斬上去,也就在這把鐵尺上磕了一點小顆粒,根本什麽也沒造成。
反而由于他太認真,劈得太狠,一時沒有餘力了。
沒有餘力,即爲應變不足也。
在他力未爲之複時,張始畢可不等他,十分絲滑連貫的就是一巴掌拍下來。
對。
沒錯。
張始畢真正修煉的,就是他的大巴掌。
這是一門極其粗俗簡陋的武學。
然而,沒有多少人意識到,這門武學哪怕十分粗淺,但上限卻是極高,隻要你真正下苦功夫修煉下去,是真能達到很高的一個境界的。
它屬于天賦低,但毅力強的人修煉的。
有些人,天賦低,他比别人修煉高精深的武學,雖然是同樣的努力,但怎麽也是比不過别人。
比不過也就算了,有時還可能遇到瓶頸。
那就更糟了,隻能看别人突飛猛進了。
自己卻在原地踏步。
這時,就顯出笨功夫的好處了。
修煉笨功夫,不看天賦,不看資質,隻看你,是不是能吃得了苦,是不是能承受得了壓力。
隻要你能忍受孤寂,一個人苦修,那便沒有瓶頸。
而這大巴掌的功夫,就是這樣的一門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