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
腦子怎麽嗡嗡的?
天人都這樣的嗎?
這不是神經病嘛!
難道說,隻有成了神經病,才能突破成爲天人?
當年,他就是一直沒法進行突破,已經走到了頂點,但就是不能打破瓶頸,再往上一步,以至于他壽盡于前,才不得不選擇在此地長生。如果能夠成爲天人,擁有大約千年的壽數,那誰還要在這裏搞得不人不鬼的活着?
不過,此時,即便是天人又如何。
時代變了。
天人在此時,不僅不是一種優勢,反而是一種限制。發揮的力量越多,也就流失的越快,到最後,反而不能和自己比。
“天人是吧,我今兒個就屠一個天人,我倒要看看,你們天人有什麽了不起的,可以與仙并列,這麽豪橫!”
懷着無窮的嫉妒之心,柱中之男奔向了這個天人。
他沒對那三個女人進行補刀。
他很清楚,有這個天人在,他就補不了刀,再說那三個女人被他打得不輕,短時間裏是不可能重新擁有威脅到自己的實力的,反而是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天人十分危險,你不管怎麽說,這也是個天人,是昔日這個男人一直沒有成就的境界,所以在多種原因下,他幹脆直接往天人沖了過去。
一斧直落。
但,瞬間,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怎麽回事。
什麽時候。
眼前天人消失了。
三個女人也消失了。
他仿佛已經不在了海神秘境,而是置身于另一個地方。
天是黑暗的,陰沉的,雲仿佛是墨染一般,厚重到随時可能會掉下來。
這正是——戰鼓催來烏雲湧,直把天宮墜下來。
腳下的地,也濕濕的,比較黏腳。
腳一移動,就有一種從地面傳來的吸附黏粘之意牽附于腳底。
緊接着,一株鮮紅色的小花從地上長出來。
這花,花開頃刻,舒展出來的花瓣,紅的耀眼。
這是一朵像菊花的花瓣,在花瓣之間,夾雜很多纖細的花蕊。
花蕊原本在花心,是被一瓣瓣花瓣包圍保護起來的。
但這朵花的花蕊,雖然十分纖細,瘦弱的模樣,仿佛弱不禁風,卻穿透了紅豔的花瓣,伸出細長的嫩蕊。
一絲絲星光的亮點,從此花上冒出。
這是一株,能夠吞吐光華的花。
原本,這紅豔的花瓣,加上細白嫩黃的蕊,已經足夠漂亮了,竟然還會發光,簡直不似人間應有之物。
男人正在遲疑時。
從地上,又有一株株,一株株,無以數計的紅色花在腳下的地上開了,不知開出了多少,仿佛腳下,有無邊無際的這種鮮紅色的花朵在盛放。
除了黑乎乎的天。
就是這腳下紅豔豔的地了。
男人頓時明白了。
這裏是——地獄啊。
隻有地獄,才會有這麽多鮮紅色的——曼珠沙華!
也叫,彼岸花。
柱中之男明白了,他面對的這一個,是特殊的天人。
天人,是武道已經達到了究極境界,并往上再行一步的人,超脫了人間凡俗,踏立于天,高行于上,高高在上,俯瞰衆生的存在,這樣的存在,其實力,早已經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極限了。
面對天人,哪怕你是什麽大師大宗師,都成了笑話。
如果說大宗師是借天地之力爲己用。
那天人就是直接使用天地之力爲己用。
一個是借的。
一個就是自己的。
怎麽比?
借來的,終不得長久。
沒有一個大宗師,可以一直借用天地之力,那力量太大,大宗師再牛掰也是凡人之軀,是撐不了多久的。但天人可以,能夠一直維持天人同體,一直處在天地之力的包圍中,這才是天人。
柱中之男終究是小觑了天人。
你以爲天人中那麽好對付的?
“隻不過是幻覺罷了,想要依靠這區區幻覺就壓服我,别開玩笑了!看我從這裏出去!”
他說着動了起來。
腳下,這些紅色的曼珠沙華被他毫不留情的踩得殘紅凋落,但他腳上是一點也不遲疑,飛快的發足狂奔。
“我不信,我不信,這裏的花海是無窮無盡的,我終是可以離開這裏的,想用一個幻術打敗我,根本不可能!”
他接着跑。
人跑得像一陣清煙。
快得和風吹拂大地一樣。
人影隻在眼前一晃,下一瞬間就不知奔去多遠距離了。
但,這裏真的很大,很長,肉眼根本看不到邊際,你以爲你跑到了頭,但過了眼前這一地段,又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等着你呢,仿佛這就是一條,你永遠也走不出去,走不到盡頭的花田之海。
你這麽奔行下去,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力盡而亡。
你會死在這裏。
而你的屍骨,将化爲營養,讓更多的曼珠沙華生長出來。
和這一片漫無邊境的花海比起來,你,啥也不是。
這片花海,不會動,不會跑,甚至沒有什麽攻擊力,但它們隻是在這裏,就足以把你埋葬。
你武功再高,力氣再大,斧頭再強,又有什麽用呢?
更有甚者。
空氣裏有野獸的低嘶怒吼。
柱中之男往回一看,媽呀不得了,不知在何時,他的身後有一群怪物在追來,隐約間,他看到了蠍子,牛頭,巨人,狼人,甚至長出獠牙的馬,人立的羊,像豬一樣大的老鼠,三個腦袋的大狗……這些怪模怪樣的怪物正在追他,就仿佛一群餓了八輩子的鬼看到了一塊滴着油的肉,追着他不放。
怎麽會?
這麽多怪物!
怎麽冒出來的!
好在,無邊無際的曼珠沙華終于走到了盡頭。
前面是一片石林。
這些石林,是由一根根聳立的地筍石柱組成的,像森林一樣,疊疊重重,一眼也是一樣看不到邊際。
出完花海,又遇石林。
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卻似明白幾分。
所以說,這裏其實是地獄道的演化。
原本我隻需要低着頭,一直往前走,不管怎麽走,都是可以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