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徐徐。
在草叢之中,一抹身影快如迅電而又無聲無息。即便撞在草葉子上也。發不出什麽聲響,柔軟的葉子甚至在避開這抹身影。
直到,這人站立住。
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屍妖。
這小屍妖可不簡單,白天就能到處跑,晚上更是精力多到無處可洩。沒事幹就跑來跑去的。
它是屍妖之身,沒有什麽動物會動它。
結果還真讓它看到了有趣的東西。
“大仙,大仙。”
小屍妖跳腳叫着某人。
劉三醒一指頭彈它額頭上。
“不要亂叫。”
“……”
小屍妖生氣了。
蛇妖叫你大仙,我就不行了?
劉三醒隻能解釋。
“亂說話有因果加身的,會折損我的福緣運氣的。”
小屍妖道:“都末法了,你還在意這些個事?”
劉三醒道:“雖然是末法,但福緣運氣仍然是在的,這世上不還是有倒黴和走運的人嗎?隻是這末法不能修行了而已。”
小屍妖道:“那好吧,對了,大佬,我剛才發現了一件事。”
劉三醒:“……”
小屍妖見劉三醒不說話,幹脆忍不住了道:“我剛才看到有一個人,躲起來在吃米田共耶!”
坦白說小屍妖也算見識了。
它知道,人餓急眼了,真的什麽都吃。
草根,樹皮,甚至粘泥土。
有時,還會易子而食。
易子而食你以爲就殘忍了?
有一個故事。
說有一地方,發生了旱災。
在這地方,一個女人睡下來休息,晚上起夜撒尿,見公婆二人的屋仍然亮着,就去看一下情況,沒想聽了牆根。
她聽到,這公公和婆婆覺得家裏面已經沒糧了,災年難過,他們準備把兒媳婦殺了吃肉,如此家裏還少了一個人一張嘴,減輕了家中的負擔,畢竟兒媳婦還沒生娃,算不得正經的家裏人,過完了災年,重新給兒子娶一個也就是了。
這女人一聽吓壞了,連忙回自己娘家。
家裏安頓好了她。
但她夜裏又聽到父母說話。
仍然是要吃了她。
因爲她父母家也是一樣的,這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與其讓這女兒被别人家吃了去,倒不如自己吃。
這,才是民間疾苦的真相。
在民間。
老百姓會理智,且冷靜的計算家裏的糧食,精打細算到了一絲一毫。連外邊河裏能打多少魚,山裏能捕多少獵,也是進行統計和計算的。
但總有一個時候,不論怎麽計算,這家裏的,家外的,能借的,都計算到,糧食也仍然是不夠吃。
當糧食不夠時,什麽算計都有。
吃人,隻是别無選擇下的一個選擇。
在曆史上,最悲哀的時候,甚至直接就有菜人這一說。有的是抓來的,有的是撿來的,更有甚者,是被家人賣進來的。
最可怕,是自覺生路無望,自己走進來把自己賣了的。
而且菜人十分便宜,比豬肉都不如。
豬肉在曆史上稱賤肉,比豬肉還賤,可知菜人的悲慘了。
可能一菜人也就值一兩張餅子了。
這便是現實。
人餓急了。
是真的會要吃人的。
但人再怎麽吃,哪怕是吃了人,可真正吃米田共的仍然是少之又少,幾乎沒有。
同樣的選擇,一把泥土,一塊米田共。
大多數人隻要腦子沒問題都會甯可啃土也不會想吃米田共。
所以羅四維才一直覺得自己也了不起。
他覺得自己能做到世間大多數人都不能做做不到的事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他覺得自己是英雄。
也許這聽起來是笑話。
你不服你也可以吃啊。
呵呵。
覺得可笑。
其實敢于像羅四維那樣,爲了不餓死去吃米田共的畢竟是極少數人。
但小屍妖沒想到的是。
那個人,十分饑渴并習慣甚至享受的吃米田共。
這就有點惡心到人了。
在沒有利益和饑餓的情況下,什麽人能夠大口大口的吃米田共呢?
面對小屍妖的疑惑。
劉三醒想到了什麽。
他目光一下子投了過去。
以往無心,倒也沒有注意。現在有了小屍妖的提醒,劉三醒也就看到了。他看了一會,忍不住冷笑起來。
這真是一個蠢人。
他不知道末法劫嗎?
你以爲你修煉的穢氣功法是武功?那是修仙的護道之術。也就是說,這玩意兒是要受到末法劫的影響的。要是以前,吃多了米田共,搞不好又會如仙如魔的強大。畢竟那人在穢氣一道上無人能及。
但現在是永遠不可能了。
你吃再多米田共,也仍然隻是一個普通凡人的。
周建武。
沒錯。
這個人,自然指的是周副官,也就是周建武。
這個周建武,原本已經倒黴的當了狗,受天性影響吃上了米田共。
甚至他都快泯來了意識。
直到,他的狗體被殺。
周建武在本能驅使下,奪舍了周副官。
其實這時劉三醒根本沒注意到此點。
哪來那麽多精神,哪來那麽多警惕。
終究不過是一個舊時代的産物。
或許,在當時,周建武是很厲害。
給劉三醒從前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幾乎是底牌出盡的情況下才險勝了這一局。就算如此,也讓周建武逃脫了性命。
但那畢竟是過去的事了。
時代不一樣了。
過去,那時候,仙門退隐,武道衰弱,但末法仍然是将至未至,人間猶有之餘也。
你可以仗着穢氣秘術逞風雨于一時。
這個是可以的。
可現在末法已至。
你這時吃米田共修煉穢氣,雖可得一時之利也,但根本不能長久。且此法一久,必然失效。
到時不是白吃了米田共而一無所獲麽。
算了。
别人吃米田共關他劉三醒什麽事。
當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