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隻是直覺。
現在可以肯定了。
葫蘆山果有大恐怖。老一輩人不是在開玩笑的。雖然老羅說交給他,他有炸藥,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多做一手準備總是好的。萬一老羅搞不定,到時不白廢了麽,找不到财寶是次要的,可自家弟兄被一老邦菜的僵屍嘎嘎亂殺那不就糟了麽。
把事兒往最壞處想。
倘若老羅搞不定呢。
如果炸藥沒有起到作用呢?
到時豈不是要由自己去扛?
“先生。”
張爺使大招了。
他在三哥面前直接就給跪下了。
他。
堂堂南綠林的總瓢把子。
常盤山的掌盤子。
給一個年輕後生模樣的人跪下了。
“我這一次,傾盡全力,上千的兄弟,還有萬計的災民都在等米下鍋,我折損不起的,我們這些人,所爲的不過是一條生路而已,請先生幫我們吧!”
三哥沉吟了。
他當然可以拒絕。
他怕麻煩嘛。
但是他知道,人家小張爺都跪下來了,自己還硬是不應,不給交待,這也是一個麻煩。還是近在咫尺的麻煩。
他能看到。
陰二娘和麻三眼睛裏都冒火了。
連提木拉布都一副不忍言的表情。
可自己去了,真要出手保他們的命嗎?
出了大力卻未必有什麽好處。
更重要的是,自己目前仍然是處在虛弱期的,自保可以,保護别人,那是在遭罪。
勞心勞力,收獲确實不多,劃不來啊。
“掌盤子,不要求他,不過是一個年輕人而已,能有什麽本事,就算是他有點本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讓他在這裏賣一輩子的鵝吧!”
這是陰二娘憤恨之下說的話。
這個陰二娘啊,還是脾氣性子都太直太沖了。
麻三雖對三哥不滿,但卻不會說出來。
他硬拉張爺。
可張爺擱這僵着呢。
他武功高,這一發了狠,又哪是麻三一下給改過來的呢。
“你真想我幫你?”
三哥問。
張爺忍不住掙開陰二娘和麻三,往前一步:“是。”
張爺,他輸不起的。
家财揮霍一空,在一般人身上,無所謂的。但在張爺身上,壓力山大啊。他往日看似沒問題,其實心裏不知反複多少下了。
要不然,羅四維能随便就說動了他?
羅四維上門那幾乎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隻不過,事後他才又漸漸擔心起了傷亡代價。
進山路上,不停死人,他還可以暗中告訴自己,這是通往成功必然的代價。這個代價仍然在你的計劃内。
可當林中蟻出來後。
張爺一下子慌了。
這是遇到了林中蟻退出來的。
倘若進入到葫蘆山區裏面,再有什麽事發生,那真是逃都沒地逃,跑都沒法兒跑。
所以他才想到了三哥這位奇人。
他才不惜把自己的底摞了來找這位的高人。
眼下,高人在面前,他更是有了一種直覺。請動這位高人,才能在葫蘆山裏穿行。
“那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才可以。”
三哥意有所指。
張爺立刻道:“先生,但我所有,先生盡管開口。”
三哥笑了:“你現在是最窮的時候,又能有什麽?且不說你沒有,就算你有,可金山銀山對我來說也沒什麽用的。真正值得我看上的,就隻有一樣。”
“什麽?”
“她。”
三哥這最後一個字,她,指的赫然是陰二娘。
陰二娘橫眉立目,手上立刻多出了一柄飛刀,正待要發出去。
張爺攔下了她的手,道:“先生,您要别的好商量,要人,不行。陰二娘是我的兄弟姐妹,哪怕我死了,也不會把她當東西送人。”
張爺這時也是窩了一口氣。
沒想到月下高人模樣的三哥竟然是個色胚,看起來一肚子學問,其實在打陰二娘的主意。
好家夥。
他自己都且敬且供着呢。
你跟我說要她?
仿佛是看穿了張爺的心思,三哥笑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要這位陰姑娘,我是說,等這位陰二娘姑娘死了,我要她的屍體,倘若你能答應這點,我便出山幫你這一把。這不是強求,而是一個交易,條件我開了,剩下的你自己考慮。”
“掌盤子,這混蛋說我短命!”
陰二娘幾乎氣破了肚皮。
張爺也有些愣了。
不要人,要屍體?看這個高人風光霁月的模樣,怎麽偏偏對人屍體感興趣?
一下子高人成變态,反差有些大。
讓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張爺畢竟是博學多識之人。
他略一思忖就想起來了。
在南方月族有很多趕屍和煉屍的法門。
還有很多曾經降術師的人修煉一手半殘不缺失降術手段。這的确是要用上一些好的屍體。
聽說還有屍妓屍妻什麽的。
莫非這一位也是此道的愛好者?
他手段高超,又曾入過葫蘆山,那的确是很有可能擅長此道。
隻是雖則如此,他卻是不能把忠心耿耿的部下屍體當玩意兒跟人交易。
“真是抱歉,二娘對我是兄弟姐妹,不是商品,不論她是生是死,是人是屍。此行甚憾,下回再見了。”
張爺很無奈。
但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把陰二娘當交易品。哪怕是死的。倘若他真這麽幹了,手下十數萬兄弟要怎麽看自己。
千夫所指,背後戳脊梁骨。
隻是張爺氣沖沖出了窯洞門口,還沒轉過街呢,陰二娘反而一拉住了他。
“掌盤子,你氣過頭啦,咱們的鵝還沒買呢。”
麻三搖頭:“我們這麽多人,一千多号人啊,就我們手上的這錢,買幾隻鵝啊!别到時候買了鵝,鵝沒事,咱們卻全都死路上了。”
張爺仍在火頭上:“買什麽鵝,至于花那錢?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下來的,更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再說有必要花錢嗎?要我說,咱就用林子裏的木頭,用煙薰,不信對付不了那些林中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