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魚精的痛苦逐漸上頭。
這一點,一點,無時無刻不在的虛弱,讓它痛苦,也讓它恐懼。
其實,這就是一個對賭。
要麽,它的體内玄氣更勝一籌,率先把劉一夫給磨死消化掉。劉一夫一死,玉虎劍無主,也就不是甲魚精的對手了。
要麽,就是玉虎劍先殺了甲魚精。甲魚精既死,體内玄氣也就失去了動力,劉一夫感知到,就能從裏面殺出來了。
當然。
甲魚精此時最好的一個方法,就是選擇化形。
一化形,它就擁有内視能力,可以窺視劉一夫的虛實,從而對症下藥,把他磨死。
但當初這甲魚精做了一個錯誤選擇。
它,舍不得它的這巨大體型帶來的戰力和防禦力。
因爲像它這樣的生物,一經化形,等待它的将是一段漫長的虛弱期。這世界太殘酷了,如此漫長的虛弱期,萬一遇到危險了怎麽辦?
要知道,不管它怎麽化形,一經被殺,終究還是要現出本相的。而貪圖它這副甲殼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讓它怎麽敢從容地化形?
一拖再拖。
代價就是它想化形,是越來越難了。
甚至,根本不可能再化形了。
就如現在,它這時想化形,不可能的。
所以它隻能痛苦,不住的折騰。
它在後悔,怎麽吞了那個怪物。
哪知這一蝼蟻模樣的人竟然這麽有毒,怎麽都消化不掉,還不斷的消蝕它的血肉,侵奪它的生命。這簡直豈有此理。
至于此時的張小乙,楊雪雁,二人各抱散破的浮竹于水上。
他們緊張的盯着巨物一樣的甲魚精。
這時他們知道,劉一夫在它體内發威,就是不知做得最後會是什麽一個結果。
也不知過了多久。
這大甲魚精終是不動彈了。
它開始喘着粗氣,一雙燈籠大的眼睛裏也漸漸失去了光彩。
但,它還未死。
巨型生物的死,是一個煎熬的過程。
它縱是死也是不容易,難以死透。
隻是體内失去的精血越來越多。
它開始從口鼻間溢血了。
血一流出,就有一些小魚過來。
過去的時候,這淯水裏出了這頭大甲魚精,它漸漸變大,而口胃也越來越大,此水之中凡體型稍大的都被它吃了。
所有的水族,都在心心巴念此物的死。
它不死,這滿河的小精怪們沒有一個可以出頭的。
所以縱是張小乙他們在水中,這些小精怪也沒有攻擊他們。
小精怪們知道,張小乙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它們在巴望着他們成功。
眼下,甲魚精咳血了,它快不行了,小精怪們終于忍不住在試探了。
往昔,它們到甲魚精嘴邊,沒二話的,會被甲魚精随口一吸,吃掉了。
但現在的甲魚精是真的什麽也不想吃,什麽也吃不動了。
它開始噴出一些血沫子,并且噴出來的血沫子越來越多,它的内髒正在失去功能,正在損毀得差不多了。
它不住的發出悲鳴。
然并卵。
沒有人在意。
它想沉入水底,重新龜縮在軟膩的泥沙裏睡眠。但不行,它連潛入水中,這平常呼吸一般的動作也辦不到了。
它張口,開始大呼氣,大咳血。
它想把某人給吐出去。
但,不可能。
劉一夫正處于超然位置,從高處觀察它的一切。劉一夫知道,别看此怪看起來慘成這樣了,但隻消自己一出來,它就能逃逸,重新窩段時間,就又能恢複了。
它的生命力,太強了。
要不然孫春绮那樣的仙子爲什麽也惦記它的湯呢?因爲真能大補啊!
如此大補的畜生,當然要小心對待了。
不能放過它。
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狀态,繼續吧。
得虧共字服氣訣和公字瞰神術,這讓他能夠撐得住。
前者讓他身體入定,保持足夠氣息進行消磨。
後者讓他關注形勢,不至于錯過時機。
正是此二者,他縱是在甲魚精的體内,也依然掌握信息,把握一切。
将甲魚精死死拿捏在手。
就這麽,慢慢,慢慢,一點點的把它磨死。
對付這怪物,實力未足,隻能這麽辦。
過了一會。
甲魚精忍不住又折騰起來。
倒是沒吃弱小精怪,因爲它的内髒實在太難受了,這讓它不敢再随便吃東西,隻是不住的吞水吐水,用水法洗自己的腸胃。
可惜了,這法子吐一般東西還行,但有地龍藤用開枝條藤刺,在甲魚精的胃裏撐起來,又哪裏是一些水能夠沖出去的呢。
費了半天勁,沒用。
甲魚精哀嚎起來。
它痛苦,并後悔,有些求饒甚至投降的意思了。
這一刻,它意識到,自由和死亡,它總得選一個。
以往它當然是向往自由的。
但是現在嘛,還是活着最重要。
可……一切依舊。
它終于明白,死亡避不可免。
連丢棄尊嚴的活都沒有了。
它隻有死路一條。
它不甘,它痛吼,它哀叫。
可,一切依然如故。
終于,它力竭了。
它隻有出氣的氣了。
它在呼吸在衰弱。
它的心跳在減慢。
直至,死亡。
這頭巨大的,在水面像一座浮島,可以往背後蓋别墅的巨大甲魚精,終于死了。
前後折騰了兩三個時辰。
它也痛苦了兩三個時辰。
這時,它的嘴才張開,劉一夫一身腥臭的從裏面出來。
太惡心了。
他發誓這樣的事再沒有二回了。
大約沒有人想到,從那積腐爛物的胃中出來,比被這畜生吞下去更難受。
劉一夫在水裏,胡亂洗了一下,張小乙和楊雪雁雙雙上了甲魚精的背,等劉一夫洗好了又拉他上來。
死裏逃生。
三個人不由哈哈哈大笑起來了。
此時無事,他們盡情的享受河面上的甯靜與微風。還有,那稀薄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