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
甚至,它是自己過來的。
劉一夫的小驢憑借一己之力把車拉來。
它自己給自己上套的過來。
這真是一頭忠心耿耿的驢子。
死心眼的忠誠,腳踏實地的勤懇。
劉一夫上前一步,抱了自己的驢,他一把揭下身上的濕皮,給自己換衣服。
張小乙道:“還有我們的,别忘了照顧弟妹。”
他開了一個玩笑。
原本對楊雪雁的看法也在改變。
方才的時候,楊雪雁一個人左支右绌的保護仍在迷糊中的錦天,這一幕是被張小乙看在了眼睛裏的。
劉一夫喘口氣,把一些替換備用的衣服取出來。
好在他們之前沒有披甲,不然脫衣服都是麻煩。
雖是粗麻武士服,總好過了那一身的濕皮。
劉一夫唯恐不安全,又往回退了一段距離。
直到離河面遠遠的。
不信那船威力能這麽大。
幾個人生了火,用砍來的樹枝挑起濕衣服烤着。
張小乙拿兩瓶子酒,将其中一瓶給了楊雪雁楊大小姐,說道:“妹子,别的話咱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裏,咱不整規矩,咱随意就行了。”
楊雪雁松了口氣,知道自己在關鍵時刻保護了錦天這一行爲得到了張小乙的認可。
這支隊伍,最有潛力的是劉一夫,他是降術師,哪怕降術師是八百旁門之末流。
最适合當老公的是錦天,他武功高,人也老實,沒有别的男人那種花花腸子。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有錢的媽。
但真正龍頭老大的,還得說張小乙,他天生擁有領袖氣質。
他對楊雪雁的認可,才算是真正認可。
也是小隊正式接受楊雪雁的原因。
“咱小心點,有些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錦天問。
他是唯一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人。
張小乙道:“老劉的意思是對方陣仗挺大,但表現出來的實力……”
他搖了搖頭。
詭異,充滿了無法理解的殺機。
那是幾乎難解的恐怖。
在萬事司的記錄裏,那是築基碰到也得死,金丹碰到也麻煩,元嬰碰到也無奈何,隻有化神期的修仙者才有實力對應的存在。
這麽強大的實力。
怎麽可能,讓他們幾個,如此輕易就逃出來呢?
“所以呢?”
“我們……大概是走了狗屎運吧……”
“狗屎運?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幾個人都大笑了起來。
雖然經曆了一番生死考驗,但不重要,他們畢竟都活了下來。物資也都在劉一夫的儲物袋裏,沒有丢失,驢車也沒出事,什麽都挺好的。
隻是楊雪雁帶的人……死光了。
好在那都是她花錢雇請的人,死也就死了,能用錢解決的事,那就不是事。最多回去給筆撫恤金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先等一等吧,等到了河面上那船沒了才好行動。”
“也隻能這樣了。”
……
淯水河。
寬綽的河面,卻并不太平。
波濤不住,甚至漸漸翻湧,越來越大。
終于,轟然一聲,從水裏蹿出了一個人來。
此人一襲白。
從頭白到腳。
除了眼睛發褐,連眉毛,睫毛,頭發絲也都是白的。
雪白宮裙,長發披散,雖然是從水裏出來,卻是纖滴不沾,半點不染,一絲濕迹也沒有。
一雙素玉般的手,捏着一把青花紙傘。
這個素衣麗人,就這麽定定的站在水面上。
她的腳下,蕩漾出一圈圈的波紋。
而她,靜立,不動如山。
隻是低頭往下微視,一雙褐色的眼眸,直直盯着水下的動靜。
那麽,水下,有什麽?
水下有魚。
一隻,大大,大大,大大的甲魚。
從這水下,猛然探出頭來,血盆大口對着素衣麗人就咬了過去。
素衣麗人動了,像飄一樣,越過了巨大的,足可将她整個身軀一并吞下的大口,伸出足尖在甲魚大口上颚一點,她已立于甲魚的頭上。
五指下拂。
這是。
散魂鐵爪!
但巨大的甲魚頭早已經用飛快的速度縮回去了,素衣麗人這一爪,抓了個寂寞。
隻激起了五道鋒銳的餘波,打在甲魚的背上,抓出幾道淺淺的白印,轉麽眼也就消失了。
對于甲魚來說,恐怕連讓它感覺到癢都做不到吧。
所以!
素衣麗人目中精光一閃。
五指用力抓下去。
鐵指扣魂!
甲魚背上,終于出現了五個細孔指印。
這一下甲魚大約是感覺到疼了。
巨大的甲魚頭重又擡起,一張口。
一道水束沖射向素衣麗人。
束水沖波!
這一招,威力極大,一旦命中,便是堅固的鋼闆也有可能被切割掉。
素衣麗人也隻能轉動手上青花傘的傘柄整個人猛地往上一升進行避開。
雙方你來我往,激烈交手。
悠然間,素衣麗人蘊足了力,一掌往水面印了下去。
水面先是古井無波。
随後便是轟聲大響。
巨大的浪倒沖十丈。
間中是巨大的甲魚往外噴射可以洞穿鋼闆的水束波。
雙方交手十數回合,終究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毫無疑問。
如果是在岸上,沒有水的保護,這甲魚早給素衣麗人拍翻了,要蒸要煮都是一句話的事兒。但偏偏是在水裏,如之奈何。不管什麽樣的攻擊,經水一緩解,立刻變得像清風拂面一樣,不起作用了。
而以素衣麗人的速度靈活性,巨大甲魚的束水沖波也别想打到她一片裙裾。
最終,在一聲歎息中,甲魚沉水下,麗人飛高空。
飛在高空中的素衣麗人飄飄蕩蕩,像一縷清煙,飛到了一條紅色花船之上。
她雙足一并,整個人虛化起來,這是施了個穿牆術的術法,從頂部進入到樓船第三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