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體驗到死亡的意境了。
在死氣的灌注下,他得以來到一方新世界,那是生與死的邊界。在這短暫時間裏,他一腳踏生,生之未死,一腳踏死,死之未透,于這生死之間,感受世界。
這是一番難得的體驗。
尤其是他被人用死氣沖擊。
若非他是一個降術師,被這般死氣的灌注,早就會承受不住,不瘋即死了。
好在,春水大神雖然弱小,但神畢竟是神。它所産生的能量,是遠遠高于普世能量的,當劉一夫生命産生威脅時,它也被觸動了。
這是生死大劫。
雖貴爲神隻,是一尊新神,可卻是被一個降術師創造出來的空用之神,空用即空想,乃借假成真虛空造物出來的。
它之存在,僅在于劉一夫的一念之間。
劉一夫是它,至少是目前爲止,唯一的信徒。
若劉一夫死了,那它也必将會陷入,無人問津,無人知曉,繼而被遺忘的地步。
普通神隻可能要沉睡,想法子找新的相性近的,當它的傳道者。但脆弱的春水大神多半就要消失,消散在時間長河中了。
那是一種難言的消磨,是一種隻有神隻才會有的大恐怖大災難。
爲了避免那種境遇,出于本能,它加大了對劉一夫的聯系,也就是投資。
神隻與信徒,其關系也是有分層的。
最簡單的叫泛信者,這是指聽個名字,不反感,有一定好感,但談不上有多信。
再是淺信者,大多數信徒基本上都是這種的,淺信者相信神的存在,但并不相信神隻會幫助自己,會關注自己,反而更相信一切還是要靠自己。某一方面,這是神隻最喜歡的一點了。
然後是真信徒,又稱傳道者。他們是真的相信神隻的存在,并且希望更多人和他一樣的去相信神隻。
劉一夫創造了春水大神,他就是春水大神的真信徒。
但最神隻重視的,是祈并者,這一種是極其稀少的,是被洗腦了的一群,隻聽得見自己想聽的,容不得别的意見。
他們是諸神的寵兒,他們生産承包了大量的信仰之力,是諸神力量的源泉。
不過祈并者大多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
他們思神之所思,想神之所想。信正神還好一點,信邪神那就糟糕了。
劉一夫是一個降術師,他可能會信神,但永遠不會虔誠。
最後——是最特殊的。
聖者。
也叫——聖徒。
每一個聖徒,對神來說,都極其重要。
如有強大神明,會收集聖子聖徒。他們可以領悟神術,或承載神恩,即以自己的身體引導神隻的降格降臨。
此際,劉一夫就在被春水大神改造爲聖徒!
大量神力湧入到劉一夫的身體,改造了他的皮毛骨肉血。
白色,金色二色交織的能量,一絲絲,一縷縷,侵入到劉一夫的身體裏,從更深的層次,對劉一夫已經人到中年的身體,進行了一次神恩洗禮。
以此讓劉一夫已經瀕臨破碎的靈魂,穩定下來。
讓劉一夫在此,被生與死,反複洗練。
極緻的精神痛苦,讓他的精神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但也讓他的精神意識,面臨破碎。
如果不出意外,大概率,還是要死。
這也是高原王翻臉動手的原因。
原先的哄騙,隻是想省力一些。
可并不是說他硬吃生吃就吃不下去。
就好像男孩追求女孩,想要結婚,爲什麽呢?一次投資,以後省事。但你要不管不顧,直接硬來,不怕給關起來吃花生,那也是可以硬來嘛。
一句話,高原王,太強了。
然而,帝星飄搖熒惑高,忽有狂徒夜磨刀。
這是。
殺機。
天發殺機,鬥轉星移。
地發殺機,土石山崩。
人發殺機,龍蛇起陸。
狂徒發殺機。
刀槍劍戟來。
忽然,有一劍殺到。
此之一劍,通體湛藍。
劍上一股森寒之氣。
這赫然是一把寒冰凝結的——劍。
“啊——”
高原王大叫。
它在攻擊,攻擊劉一夫,這是一個極其精緻的活,它必要把控分寸。力量小了,它不能把劉一夫逼至絕境,而力量大了,又恐傷到了劉一夫的身體,它要奪舍,這身體最後還是它要用的。若然把劉一夫的身體弄傷弄壞,結果不還是要經來買單?
若是不能奪舍——不!!!
他絕對要成功。
嗤——一聲。
彌漫的黑氣散發出來。
高原王爲鬼積攢至今的陰氣散發出來,對抗攻擊它的寒冰劍。
這是對活性生物最爲嚴重的傷害。
隻是這種傷害隻針對其它人,而不是對劉一夫,讓他幸運的未有死去。
“就隻有——”
“這點出息嗎?”
“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個人發出了低聲輕歎。
說話中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這人說話,很有意思。
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隻是話裏話外的語音語氣,都透露出一種油然而生的高高在上的味道。
那頗有一種,我是你爸爸,我在和你說話的意思!
就離譜。
哪怕是最簡單的一聲歎息,都充滿了降維打擊的傲然。
就仿佛一個國王,哪怕他一身布衣,和藹可親,和你在田邊說農田的收成,他再怎麽粗布衣服,再怎麽的和藹可親,那也是國王。
看起來是在關心你,體貼你。
但實際上,他始終散發着一種,我是在客套,你别當真,不要來煩我這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
我,高高在上。
你,低低在下。
我允許你低頭,俯首。
但隻可跪吻我腳前的泥土,而不能觸及我半分。
你會弄髒我的。
何等高傲。
何等自負。
這是一個已經把自己心給放天上的人。
對于這個人,高原王當然火大了。
他幾乎快要破防。
“徐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