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全力之下,正常一刻鍾就會耗盡體力。就算是經過訓練,也最多兩刻。算上内功加持會好點,但也不過一二時辰。
可人的體力,内力,都是有限的。
這麽急劇消耗,二人也是要撐不住了。
他們由原本一力向前,漸漸止住了腳步,然後且戰且進,漸至而止,到了最後,不得不雙雙背靠背,相互支持。
而四周的屍兵根本沒有止盡。
在這種情況下,要不了多久,可能也就十息,二十息,他們就要被屍兵掩沒了。
死亡,近在眼前。
可能此時二人也有一些後悔。
但旋即他們連想都來不及想了。
隻有機械的揮刀,架格,反抗,劈砍。
如此重複。
直至他們再也提不動刀,做不出動作。
死亡,近在眼前。
……
忽然,一陣風吹起。
是陰風。
像是從身體裏穿過一樣,從皮肉,從骨縫裏 一一穿過,明明不冷,卻讓人打起了寒戰。
張小乙,錦天,隻覺一輕,面前的一衆屍兵已經停止了對他們的攻擊,一個個變得呆滞起來,不一會,它們身子顫動,然後劇烈抖動。
緊接着,從它們頭頂冒出了一絲絲的黑氣。
屍兵們仿佛在承受某種難言的痛苦。
它們紛紛張口,想要嚎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黑色的口涎流了無數。
當它們頭頂黑氣消散至盡後,便再無餘力,一個個的倒在地上,腐化爲白骨,繼而更成了碎末的飛灰。
這是它們身上最爲重要的死氣與陰氣被抽取一空。
屍兵之所以能夠動,屍化,憑借的是體内的死氣,陰氣。這二氣隻得其一,最多讓屍身堅硬,卻不能保持新鮮,屍體會腐化,脫水,變成難看至極的醜物,再無生人的模樣。隻有此二氣合二爲一,就能讓死者栩栩如生,如在活時一樣,并且體魄日漸強硬,直至刀槍不入。
若有屍者,能夠将此二氣,煉化爲本命屍氣,就能真正意義上進階爲僵屍,而不似這些屍兵,隻是煉屍。
煉屍的屍氣是浮動的,猶如無根之水,一抽就沒了。
隻有僵屍,擁有本命屍氣,再抽也有餘地,隻消給它時間,就又能恢複過來。
若這些屍兵是僵屍,抽盡二氣隻會變得虛弱,不至于化灰。
現在,煉屍本源一去,時間法則在屍身上立刻顯現作用,屍體加劇腐化,一下子就化成了灰。
比之自然腐化還要狠。
這正是邪法的反噬。
邪術妖法,雖可獲一時之利,但一經被破,頓時反噬來臨,并且更加狂烈。
煉屍也爲旁門左道,要說把屍煉成圓滿,倒也無妨。可沒有煉成,就另當别論。畢竟此等邪法有傷天和,自受天譴。
“邪術反噬了?”
張小乙,錦天心中不由如此之想。
但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好端端的,邪法就被破了?堂堂高原王精心布置的殺局會這麽不靠譜,如此輕易的就破解了?
他們猶豫一下,放眼四望,目力所及,仍然可以看到,遠處仍有屍兵搖晃身體,倒下化成了白骨飛灰。隻留下了一具具砸地有聲的兵甲,證明這些屍兵曾經存在過。
二人面面相觑,最終決定先回頭看看劉一夫怎麽樣了。
之前,他們迫于無奈,無可奈何,放棄了劉一夫,隻顧自己跳走逃命。劉一夫雖說沒事,但他們心中卻猶如紮了一根刺。
之前口口聲聲說保護劉一夫。
什麽有事要問過他們的刀。
可事到臨頭呢,還不是那樣。
他們一跑就跑了,輕功好,跳得高就是了不起。但劉一夫就隻能丢在原地了。畢竟輕功也就那樣,自己能跑能跳,但帶上百多斤的一個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後他們也是被無以計數的屍兵纏住了,每息每刻,都在拔刀戰鬥,哪有工夫想這想那的。
現在徹底沒事了,他們才有餘地想到劉一夫。
雖然方才劉一夫口口聲聲說他沒事,好像有什麽秘法護身保命,但終究情急之下看不真切,想他一個人被圍在屍兵之中,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
二人也不廢話,一起往回走。
地上,是一具具,已經空了下來的兵甲。
方才沒留心,現在細數,怕不下千萬。
高原王果然是好大手筆。
一整支當打之年的軍隊啊。
而且這是精兵。
就這麽給當煉屍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死前有沒有後悔跟錯了人。
好一會,他們看到了劉一夫。
二人對視一眼,雙雙足下運力,将輕功施展至極緻,到了劉一夫的身邊,隻見他懷中抱着小虎崽子,表情有些發呆,不過人卻沒事,這才齊齊松了心氣。
“哈哈哈,你沒事就好。”
“方才我們沒帶上你,你不會怪我們吧!”
“放心,這事以後不會再有了。”
“你放心好了,我回去想法子給你也找門内功,讓你也學成輕功,到時和我們一樣蹦蹦跳跳,好不好。”
“以前我們交情不深,你懂的,以後我一定記你一份。内功心法雖然難得,但也不是啥問題,不行我給你找一個無憂客的職位,隻挂名不幹事的,到時就能挑選一門上乘的功法了。”
“對了,你怎麽不說話啊?”
“吓傻了吧?!”
“不是你膽這麽小的麽?”
二人說了一會,發現劉一夫始終無動于衷,這才有些奇怪,止住了廢話。
劉一夫撇撇嘴,又轉了下眼睛。
二人終于明白什麽,往劉一夫示意的方向看去。
隻見前方,他們下來入殿之所,門口處有一個人。不,是兩個人。
此二人,一個大美女,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另一個端正打坐,但身上正籠罩着一層層彌散不休的黑氣。
細一看,那黑氣正是他從屍兵之中抽取出來的死陰二氣。這二氣糾纏一起,化成黑色的氣霧,紛紛想從這人體内逃離,但卻無法遠離,終是在被他一點點的吸收。
“那……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