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十五六的樣子。
生澀,青嫩,一頭齊耳的短發,顯得精神幹練。
臉蛋倒也是有些好看,因爲是短發吧,另有一種英氣在其間。
難得是腳上,竟然有一雙布鞋。
這種村子,大部分人踏得都是快爛成一團黑糊糊的草鞋,或是木底結繩黑醜粗髒的自制破鞋。
而這小子,纖細的腳踝下卻能有一雙沾滿了灰的布底薄面鞋。
好吧,鞋子不重要。
這小子騎的那頭大闆角鹿它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十隻半人高的大狗。
這狗,一個字——大。
因爲低頭,不顯個子。
要是一個個把頭擡的高昂起來,和小驢犢子似的。
看着就讓人腿肚子轉筋打心裏發怕。
膽小的尿都能滋出來了。
普通人面對這樣十條狗,怕是一息之内就要被分屍而死了。
到了近前,那個小子也感覺到劉一夫的懼意,好吧,更多可能是張小乙和錦天已經把手放在刀柄上了,她不想鬧誤會傷了她心愛的寵物,這才喝止住大狗,拉住了大闆角雄鹿,道:“你們是村外來的,是要追殺虎精的吧,村長阿叔剛剛和我說了,讓我給你們帶路,我可說明啊,那畜生可不好對付,陰着呢,我帶寶寶們堵了它幾次,現在更精了,輕易不肯出來,就知道用聲音害人,你們真能對付得了?”
“你是……”
張小乙試探地問。
“哦,我叫……嗨,你們叫我三麗就好了。”
三麗說了。
她的确是女孩。
還是個落落大方十分爽朗的女孩。
是一個能騎在大闆角雄鹿背上,控驅十隻大狗的寶藏女孩。
要知道這可不簡單。
單說那大闆角雄鹿,此種動物脾氣其實極其暴烈,可不是什麽與人無害的溫馴善獸。經常攻擊落單行人甚至襲擊車馬。便是牛,也可一擊撞倒,甚至擊殺。
此獸行走山林,又能攀岩登峰,跨山涉水有若等閑。
不是沒有人想馴服此類。
但成功者寥寥無幾。
所以一直不能普及。
若此鹿可以大量馴服,那還要戰馬什麽事兒。
卻不想這個看起來胎毛未褪的黃毛丫頭竟然可以有。
更别說那十條大狗。
這大狗,每一條都和小驢犢子似的,體型巨大,氣息沉穩,牙尖爪利,恐怖吓人。
普通小女孩一頭都被吓到。
何況這裏是十頭。
要知道,狗這東西有個習性,數量一多了就鬧騰,喜歡叫個不停。
這十條狗子,正常不得吵翻天?
但此十狗被此女一人拉着,卻盡皆低首俯身,老實聽話,委實有些奇了。
“你這狗子厲害啊……老虎都敢惹?”
張小乙沒話找話。
“十寶它們還行,主要吧是那頭虎精受了傷,行動不方便,我的十寶四面出擊,它頭尾難顧防不過來,這才敗退的……它身上的傷真是你們從前幹的?”
張小乙這下明白了,此女真的和那虎精照過面。
看來這些年那虎精不知怎麽了,竟然一直重傷未愈。還和這十條大狗做過一場,導緻傷勢可能更重了。不得不躲起來。
追殺,追殺,這是一定要徹底追殺的。
想到這,張小乙一拍腰間寶刀。
獅子照夜白。
沒辦法。
雖然獅子照夜白是和新月寶刀同一級數的寶刀,但新月寶刀神物自晦,不像獅子照夜白這麽明雪漂亮。
所以關鍵時刻還是要看他的寶刀啊。
三麗盯了眼張小乙的刀。
“嗯,刀口對得上,還真有可能是你們。”
她竟然辨認出了傷口刀形。
“一直都是真的好吧,這年頭,沒點本事,敢出來闖蕩江湖嗎?”張小乙大感委曲。鬧到現在,還被人懷疑?
“你們的本事我還沒看到……”她目前隻相信她的狗。
不過。
她又看了眼劉一夫。
“你應該是有點本事的吧。”
劉一夫懵了。
不是,我一龍套,你别給我發主角劇本啊!不适合我的,我撐不起來啊。
“姑娘你誤會了,我是這三個裏最廢物的一個了。”
三麗不信,這話,越聽越像小陰人。
她搞不懂,有本事的人怎麽都一個樣,不喜歡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就喜歡躲起來當老六陰人。
“行了,我對你們這個那個的不感興趣,村長叔說你們能殺虎精,讓我帶路我才來的,我隻管帶路,順便帶你們回去,别的事我不關心!”
說完,她一拍大闆角雄鹿。
“大角,我們走。”
一鹿當先,跑前邊去了,也不管劉一夫他們跟得上跟不上。
劉一夫等人也隻好不再廢話,一起跟上去。
沒一會兒,張小乙和錦天就從馬上下來。他們的馬是老馬,已經不能像年輕時策馬奔騰了,所以二人隻能棄馬上車。好在劉一夫的這車結實,大青驢更是體力深不見底,怎麽都能跑動拉動。
這才能勉強跟上。
因爲三麗一行牲畜比較多,身上有一絲血氣,錦天能夠看到,不至于跟丢。
車上,張小乙憤恨不平。
“這個臭丫頭,太嚣張了。”
“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倒是錦天心态好,抱刀道:“人家嚣張有嚣張的資本,你要是有那十條大狗傍身,你也能這麽嚣張!不然,你以爲一些權貴養狗是幹什麽的?不是,她哪來的資源養這麽多狗?”
十條大狗。
每一條都相當于一個大肚漢。
一般人家裏怎麽養得起?
這簡直是無底洞。
錦天不以爲然道:“應該是打獵吧,她隻要一個月有半個月在樹林裏,憑着這十條狗,完全可以橫着走,想怎麽吃就怎麽吃。估計是這個,她才和虎精對上的,現在那虎精也給她趕到了窟窿洞子裏,想必餓得狠了……”
堂堂虎精,一方山君啊。
竟然被小兒輩給趕到山窟窿裏……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是笑話。
可如之奈何。
龍遊淺灘遭蝦嬉,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就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