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怒意抵達了頂峰,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發一般。
“阿蕭,我求你,千萬不要恨我哥哥!要怪就怪我吧!”
沈月柔快速的跟了出來,向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底滿是哀求。
顧蕭城卻沒有回頭睨她一眼。
冷冷開口,“松手。”
嗓音極緻清冷,摻雜着一絲怒意。
這樣的顧蕭城,沈月柔從未見到過,心底不由自主的煩起了一陣慌張。
下意識的松開了他的手,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了梧桐苑。
她跌坐在庭院裏,被烈日烤過的地面,滾燙的氣息霎時間遍布周身。
可心卻是冷的。
顧蕭城離開梧桐苑後,開着車來到了沈卿何的墳墓前。
還依稀記得,上一次來這裏,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沈卿何沒有死之前,從小到大,他圍繞在顧蕭城的身邊,那種習以爲常的日子幾乎貫穿了他前半生,後來娶了蘇落落,日子漸漸地被婚姻填滿了,顧蕭城來看他的次數就少了。
沈卿何跟顧蕭城,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性子,顧蕭城天生性情冷淡,而他卻溫暖如陽,他們相識這麽多年,他從未跟顧蕭城紅過臉。
這樣溫暖的人,爲何會對他下這麽狠的手?
顧蕭城實在想不通。
烈日傾斜而下,灑在墳墓前。
他死的那年,年紀不大,連臉上的笑意都是青春的模樣。
顧蕭城站在墳前,第一次紅了眼眶。
可淚水卻始終沒有往下掉。
“卿何啊!你的棋盤下得可真大,你已經走了六年,卻還不忘送我這麽一份大禮。”
顧蕭城苦笑着,傾訴着自己的心聲。
隻有一方死掉,才能解這道蠱,實在是太殘忍了。
難道這輩子,他要和沈月柔綁死在一塊了嗎?
那蘇落落怎麽辦?
一陣鑽心的痛,驟然浮上心間。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真正的内心。
也許,他是真的愛着蘇落落,隻是遇到她那年太晚了,命理蠱早已壓制了他的感情,但卻無法壓制他本能的反應。
所以他們結婚是出自本意的,但是受到命理蠱的影響,離婚也是必然的結果。
就在這個時候,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迅速掏出手機,垂眸睨了一眼,發現正是蘇落落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裏面就傳來了蘇落落的嗓音,“顧蕭城,有僧人的下落了,你趕緊過來關也的辦公室一趟。”
顧蕭城的思緒徹底被打亂了,“他不是一直在國外嗎?你們怎麽突然又有他的消息了?”
“你先來。”蘇落落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來了我們再跟你詳細說。”
沒等他給出回應,蘇落落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顧蕭城最後睨了一眼面前的墳墓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此地,開車前往了關也的辦公室。
此刻,關也工作室。
蘇落落和關也坐在沙發上等着顧蕭城。
半個小時後,顧蕭城的身影,出現在工作室的門前。
極緻低沉的嗓音,随即響起,“他在哪?”
“我們經過調查發現,那個僧人并沒有出國,而是使用了調虎離山之計,他目前人還在國内,而且就在雲城裏面。”
關也的嗓音落下後,顧蕭城眉頭驟然緊蹙,“具體的位置找到了嗎?”
“此人目前住在酒店裏,行蹤不定。”關也應道,“回頭找到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好。”
顧蕭城點了點頭,但目光卻下意識地落到了蘇落落的身上。
從他進來開始,蘇落落就一直站在一旁仔細的聆聽,沒有說話。
事情交代完畢後,關也去忙工作了。
眼下隻剩下他們兩人。
幾日不見,顧蕭城似乎消瘦了不少,看來爲了僧人的事情,也沒少下功夫啊!
“落落,我有點事情想跟你打聽一下。”顧蕭城停頓了一下,随後開口繼續說道,“方便移步到我車裏談嗎?”
蘇落落一瞬擡起了眼眸,與他四目相對。
“顧先生,有什麽事情在這裏說就好了,這裏又沒有别人。”
“談這件事,需要更加隐蔽的空間。”
顧蕭城的面龐上浮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
蘇落落點了點頭,跟着他來到了車裏。
其實他是獨自開車來的,沒有帶司機。
兩人都坐在車後座上,對視一眼後,蘇落落開口問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命理蠱的事情……”顧蕭城依然注視着她的眼眸,口吻帶着試探性的意味,“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蘇落落上睫倏然一顫。
顧蕭城居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難道是張清兒告訴他的嗎?
見到他遲遲未吱聲,顧蕭城輕聲喚了一句,“落落……”
“對,是楚良告訴我的,楚良你應該認識吧?”
“你也認識他?”
“談不上認識,隻是碰過幾次面,我也是從他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當初就是他協助沈月柔哥哥給你下蠱的。”
蘇落落的嗓音格外的清淡,幾乎聽不出一絲情緒。
顧蕭城直言不諱的問道,“蘇落落,你可有解法?”
她那麽厲害,都能解決他頭疼的毛病,應該還有其他的辦法。
蘇落落看着他眼眸中的那抹期待,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訴他實話。
“既然你知道真相了,必然也知道這個事很嚴重。”
顧蕭城點頭,“沈月柔告訴我,想要徹底解除這道蠱,除非我或者她死掉。”
看來他都知道了。
蘇落落的眼眸,閃過一絲于心不忍。
這個蠱何其惡毒,隻能一命抵一命。
若真的有辦法,又怎麽會見死不救呢?
“是的。”蘇落落眼眸淡若似水,“命理蠱,準确來說就下蠱人的性命作爲籌碼,從而達成下蠱人的心願,目前隻有兩種解法,第一種就是你說的,第二種就是我給你的護身符。”
“可護身符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它隻是能暫時緩解你當下的痛苦,無法徹底根除這一道蠱,想要徹底解開,就隻有她死或者……你亡。
最後兩個字,她說得格外艱難。
心下意識的顫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