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長,衆将士均已到齊,聽候你下一步指示!”董歌站在樹下高聲喊了一句。
蕭何從樹上跳下,直接站到董歌面前,說道:“你父親正在爲部落打造煉丹爐,今日應該有些眉目了,我們去看看!”
董歌也笑笑,說道:“我與父親很久沒見了。”
于是,蕭何帶着衆人一道,穿過森林,來到礦區。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董老的草屋。此刻氛圍十分輕松,衆人本來說說笑笑,忽然一聲巨響。
草屋在一陣爆炸聲之後火光大勝。
衆人聞聲色變,均向草屋方向跑去。草屋邊上,也有兩名礦工朝着蕭何等人的方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董老以身祭爐啦!”
“什麽!”蕭何一聲驚呼,他沒想到自己煉丹爐計劃會讓老人身死。
“父親!”董歌大喊一聲,朝着草屋的方向就跑,好在孔家兩兄弟在其旁邊将其死死拉住。可是,董歌已不管不顧,一心想從大火中将自己父親拉出來。蕭何上前一步,緊緊将董歌抱住。
董歌掙紮了幾下之後,終于在蕭何的擁抱中冷靜下來。他看着自己父親草屋的方向,默默流淚。許久之後,董歌才冷靜下來,蕭何看着旁邊一名礦工問道:“怎麽回事?”
那名礦工這才說起,原來董老鍛造煉丹爐的時候,到了關鍵時刻,天玄鐵有一處精華遲遲不融,董老經驗豐富,見此景心中了然,此刻必須有人以身殉爐,煉丹爐最後才能功成。于是,董老毫不猶豫,投身于煉丹爐内。
衆人說話間,幾名礦工将火滅了,一座草屋幾乎燃燒殆盡,隻留下一尊煉丹爐,剛剛成爐,周身華光流彩,美不勝收,周遭氣溫亦是十分溫熱。但是衆人情緒低沉,都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煉丹爐,在心中緬懷董老。
又過很久之後,董歌默默一人,将自己僅存的一件父親的衣服在礦區選一處三面環樹之處埋葬。蕭何用逆仙劍伐下一棵樹,爲董老立碑。董歌親手在上面刻下:先父董府君鵬子之墓,不肖子董歌立。
衆人頗爲感傷,祭拜了董老。一切結束之後,蕭何望向衆人,這才開口:“今日各自休整,待我煉好丹藥,各自分發之後,再等我下一步指示。”蕭何說完,又看着董歌,心中頗有些自責,問道:“你此行就留下爲董老先生守孝吧,在此等着我們凱旋歸來。”
董歌目光堅定,說道:“大司長不必挂心,龍影軍尚缺曆練,我不能在此時畏戰,何況父親以身殉爐,爲的就是部落傳承不絕,我更應繼承父親遺志,若因爲他老人家的死就一蹶不振,從此畏戰,他在天有靈也會失望。”
蕭何拍了拍董歌肩膀,說道:“那就一切依你吧!”
是夜,衆人各自休整,唯獨青棠跟着蕭何共同煉丹,原因是蕭何本就有意在部落内選一人傳承煉丹之術,這樣自己離開部落的時候,依舊可以保證自己安排的一切工作正常運轉。至于煉丹,青棠作爲部落裏最優秀的醫生,自然是最佳人選。
礦區的夜晚寂靜極了,月光皎潔,萬籁俱寂,唯獨不知名的蟲兒在樹林裏發出歡快的鳴叫。青棠在一旁靜靜站着,看着蕭何一邊煉丹,一邊細心爲自己講解。月光映襯蕭何的側臉,輪廓更加清晰,尤其蕭何煉丹時認真的表情和眼神,更平添了幾分魅力。
青棠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神往之餘,想到的都是自己留不住他。
此刻的蕭何倒是沒有注意到青棠頗有些感傷的神情,許久沒有如此認真的煉丹,他自然聚精會神,尤其是爲青棠講解的時候,更是想起自己恩師天檐子最初教自己煉丹的場景,提純、開爐、藥引、煉火。一步步地想,一下子就想到許多畫面,想到自己失蹤的星羽師兄,想到煉丹峰,想到首席弟子的那場比賽,想到玉葵玉清姐妹,想到自己一路逃亡……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收也收不住。
青棠看出蕭何表情的異樣,他不知怎的,似乎比自己還要難過。
“蕭何……”青棠輕輕喚了一聲,又不知該問些什麽。
蕭何被這一聲呼喚,神情才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他隻是笑笑,沒有對青棠解釋些什麽。他帶着青棠,一直煉丹到天明,不知損耗多少心神。
天光大亮,蕭何将自己手抄内丹法經交給青棠,又吩咐青棠安排部落内的醫生将丹藥按照之前的設計分發下去,依舊讓衆人各自調息準備。自己則在礦區原地打坐,恢複精元,他這一次損耗,實在太大了,全憑十九境的修爲硬撐,才能一次性煉就這麽多丹藥。
青棠沒有過多言語,将《内丹法經》小心收起,帶着丹藥,領着醫生按蕭何安排行事。
十名青龍軍爲蕭何護法,再也沒有人去打擾他。
蕭何再次從入定中醒來,已是七天之後……
此時衆人已将蕭何所賜丹藥吸收個大概,其中妙用讓所有人都很驚歎,心中對蕭何的佩服又多了一分。
蕭何清醒之後,看到衆人整裝待發,嚴陣以待的樣子讓他的性格也内斂了許多。站在隊伍最首的人員,是十名龍影軍,這些人是董歌按照蕭何的指示親自挑選、訓練的。目的就是爲部落成立專門的情報機構。此時,已經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看着十名龍影軍目光凝練地看着自己,蕭何心中又是動容。按照他的安排,這十人将會先于大部隊出發,收集武陽城情報。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的危險性,蕭何親手選擇了他們,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方式決定他人的生死,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桑衍看着蕭何,語氣裏似乎也十分感傷,他對蕭何小聲說道:“兄弟們在等着你的戰前安排。”
蕭何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說道:“弟兄們,七大主城欺我多年,殺我族人,侵我領地,如今,到了我們真正站起來的時候,我帶着你們去與這些賊寇殊死一戰,你們怕不怕!”
“不怕!”衆将士齊聲回答。
“龍影軍的兄弟們,這一次你們要作爲敢死隊先于大家出發,我們在這裏等待着你們的情報,你們的情報越準确,兄弟們的性命就越安全,你們有沒有信心?”蕭何又大聲問道。
“有!有!有!”十名龍影軍大聲回道。
“董歌已經帶領幾位兄弟找到了武陽城的領地,你們此行務必要搞清楚對方人員配置,境界修爲,是否有盟友,防禦法陣的情況,我在這裏等着你們勝利的消息!出發!”
蕭何話音落,董歌親自帶領十名龍影軍出發,他們的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而蕭何,跨上燭陰獸,也按照既定路線率隊出征。
包括聽山老人在内,幾乎部落所有人都在爲軍隊送行。他們看着衆人的背影漸行漸遠,像是看着部落未來的希望。
蕭何騎着燭陰獸,與青棠并肩而行,他特意将青棠帶在身邊,生怕出現閃失,回去和族長無法交代。在二人兩側,是桑衍親自篩選的散修隊伍。散修後面則是青龍軍爲首的部落士兵,經過蕭何按照兵種劃分,重新訓練之後,部隊面貌已煥然一新。幾百名士兵獸衣獸甲,手握各式兵器,整齊劃一,浩浩蕩蕩,在平原上随軍而行。
浩浩蕩蕩的隊伍,人人面色冷煉,仿佛已經取得了這場戰争的勝利。
桑衍騎馬走在蕭何左側,感受着部隊高昂的士氣,開口對蕭何說道:“部落士兵今日不同往日,有你親自帶隊,大家都堅信此行必勝無疑。”
蕭何道:“戰争一開始,你便告訴大家,我們不要俘虜,此行一個活口都不許留,切記!”
桑衍點頭道:“你放心,我明白這個道理,哪怕有一人逃回神域,都會帶來武陽城傾盡全力的反撲。”
蕭何又道:“正是如此,這也是此行關鍵所在!”
看到蕭何與桑衍低語,青棠一旁的一位醫生說道:“青棠姐您看,大司長有安排作戰計劃呢。”
“是呀,認真起來的男人真有魅力。”另一名醫生也說道。
“你說,真是想不到呀,這麽一個白面書生,竟然成了部落生存的庇護神。”又有人插了一嘴。
青棠看着蕭何的側臉,聽着身邊幾個女孩叽叽喳喳地聊着,并沒有插話。
又有女孩問道:“青棠姐,大司長平時溫和有禮,而那主城的人修爲高于我們那麽多,他就這麽貿然去進攻人家,這能帶着我們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嗎?會不會給我們帶來災禍?”
青棠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蕭何,口中說道:“蕭何在你們眼中,或是一個溫雅儒生,或是橫刀立馬的将軍,但是在我眼裏,他是猛獸,他的眼裏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