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部落正是兵強馬壯之時,與其被武陽城找到栖息之地,不如主動一戰。
族長與蕭何對話後,思慮很久,畢竟主動與神域的人發生戰争在此之前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一直以來,可能真的是自己偏安太久了,早已沒有鬥志。隻是在蕭何提到那個被天存城誅滅的沙漠邊陲小鎮,族長心中依舊十分驚愕,若是一直求穩,難說部落最終不會落得這麽個悲慘的下場。
最重要的是,部隊人強馬壯的局面,是蕭何一手締造。他應該有決定這支部隊命運的權力。
得到族長的中肯,蕭何心中安心許多。在桑衍和董歌歸來之前,他還要再去見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董歌的父親。
蕭何走進董老房間的時候,董老從蕭何波瀾不驚的表情中已經看出蕭何此行的結果。無需多言,董老再次取出那張泛黃的煉丹爐結構圖,眼中爍爍放光,表情無比幸福,如同一位準備迎接新生命的父親一般。
“你好像已經知道我此行的結果。”蕭何平淡說道。
董老開心地笑出聲來,對蕭何說道:“你推開老朽房門的時候,老朽就知道你一定是滿載而歸,這真是像做夢一樣,我怎麽也想不到此生還有機會将圖中材料湊齊!”
蕭何一笑,又說道:“龍心火極難控制,無物不焚,老先生可有辦法。”
老朽笑着答道:“在老朽父親那輩就已做好準備,如今已打造好專門駕馭龍心火的操作台,專以寒鐵鍛造,相信足以駕馭當今通天堡壘内的一切火種。”
蕭何滿意點頭,在寒鐵打造的操作台上将龍心火點燃,又将天堂淚注入石渠内,轉而對董老說道:“接下來就要辛苦您了,千萬記住,這是部落能延續下去的命脈!”
董老聞言,亦是面色嚴肅道:“請你放心,老朽必将爲部落萬死不辭!”
蕭何對董老恭敬一拜,退出了房間。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兩名青龍軍就站在樹下随時聽命,蕭何對其交代道:“桑衍、董歌二人回來,立即叫我。”
兩名青龍軍口遵聽令,蕭何才回到自己房間。
于卧榻盤膝而坐,蕭何閉上雙眼,排除雜念。他沒有入定修煉,而是仔細思考着部落與武陽城間這一場戰争。他力求在戰争開始前就足完全準備,收獲情報、進攻方案、後勤補給、應對增援、包括己方的退路。一件件事情在蕭何的腦海中閃過。
就在他思考之時,樓下的士兵傳來消息:“桑衍、董歌二人已回到部落!”
蕭何聞言大喜,從高樹上一躍而下。
桑衍和董歌二人見到蕭何,也十分開心,首先是桑衍說道:“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招攬散修來到部落,他們都與主城人有着或多或少的仇恨。”
蕭何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人一定要值得信任,一切以部落安全爲主,你從他們當中選擇與武陽城仇恨較深的參與此次戰鬥,你告訴這些修仙者,此事能成,等十年之期一到,我将全力保他們回到神域。相信在通天堡壘内,不會有第二支像我們一樣敢于跟主城宣戰的勢力。”
桑衍知道蕭何所說之事事關重大,于是也表情嚴肅,十分中肯地說道:“你放心,所有人我親自挑選。”
蕭何又是點頭,轉而看向董歌,問道:“你這邊情況如何。”
董歌也嚴肅說道:“我已按照你的吩咐着手挑選士兵訓練,雖然時間尚短,這些士兵經驗自然不如我豐富,但是身法輕功幾乎與我不相上下,我共挑選士兵二十名,随時聽候你的吩咐。”
蕭何說道:“你安排十人,繼續在野外遊走,照常訓練,隻收集日常情報,如你之前工作一樣,不可松懈。另外十人回到部落,待我軍準備完畢,他們便作爲先頭部隊出發。”
董歌也認真說道:“沒問題,我此次已帶十人回到部落。”
一切安排完畢,桑衍又問:“當下,還要哪些事情需要準備?”
蕭何答道:“我已委托董老打造煉丹爐,要與青棠一道,将你們上次帶回的草藥進行挑選,準備煉丹之用,出行之前,所有人都要服用适用丹藥,短時間提升實力,順便,要請青棠幫我選十名醫生,組成醫療隊,随隊出發。”
桑衍笑道:“若真如此,她一定會要求同行的。”
蕭何答道:“我倒是希望她可以留在部落陪着族長,此行本就是背水一戰,族長願意支持,我已感激不盡,怎麽敢帶着他的獨女赴險?”
“你以爲原住民如此懦弱?”
蕭何等人一齊回頭,青棠一步步走到蕭何面前,嚴肅問道:“你身爲散修,願意爲我們這些原住民赴湯蹈火,我們又怎麽會讓你隻身赴險?何況在部落之中,沒有比我更加優秀的醫生,我一定是你此戰不可或缺的力量。”
蕭何略作思考,似乎還想堅持,這時,聽山老人也來了。
“族長。”衆人尊敬地說道。
聽山老人依舊和藹可親,走到蕭何身邊,溫和地說道:“有你這麽個年輕人來帶着部落走出困境,我真的十分欣慰,青棠雖然是我的獨女,更是部落的一員,她有責任爲族人香火綿延不絕貢獻自己的力量,我當初讓她學習醫術也是這個意思,何況此次你率軍背水一戰,那麽多修仙者、部落士兵都去前線了,我聽山老人把自己的女兒留在身邊,如何讓别人信服?此行青棠必須随軍參戰!”
聽山老人顯然說服了蕭何,他如此深明大義,讓蕭何心中十分感動,其實這本也是蕭何顧慮之處,若是族長獨女能到前線,士兵必将軍心大盛。于是,他開口說道:“既然族長如此說,我也不再堅持了,就讓青棠率領一隻醫療隊共赴前線吧!”
聽山老人又是和藹一笑,他那雙蒼老的、布滿青筋的手将蕭何的手握住,認真說道:“蕭何,我身爲族長,爲大事計,女兒随軍出征在所不辭,我不要你給她特殊照顧,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保護好她,不要傷害了她。”
蕭何點頭應允,從聽山老人的語氣之中,他所聽到的不是一個族長的命令,更像是一位父親的囑托。
“謝謝你!蕭何,這算是我們的約定!”聽人老人握着蕭何的手久不久不能撒開。
蕭何也輕輕拍了拍聽山老人的手背,他心裏明白,這份約定,分量很重!
衆人都去各自準備了,蕭何則根據不同兵種、以及桑衍所交上來的不同散修的功法特性,着手準備煉丹的清單。青棠一直輔佐蕭何篩選草藥,他們二人一直忙碌到深夜……
月上柳梢頭,青棠才第一次有機會,和蕭何聊聊部落以外的事情……
“蕭何,對于這場戰争,你有多少把握?”青棠輕聲對着蕭何問道。
二人此時都在一棵十分粗壯的樹幹上并肩而坐,蕭何也是少有的輕松惬意。月光傾灑下來,将青棠映得更加仙氣飄飄,楚楚可人。看着青棠的樣子,蕭何的聲音也不由輕聲細語起來。
“對于這場戰争,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雖然确切的消息還沒有到手,但是我相信武陽城在通天堡壘内的駐軍不會太多,散修加上青龍軍,應該足夠了。”
“在你出現之前,部落内一直偏安在此,七大主城的威脅就像懸在每個人頭上的一把刀子。”青棠低着頭說話,時而看看遠方,時而看看月亮,就是不好意思直視着蕭何。
蕭何答道:“好在部落苦心經營多年,勢力浩大,要不是因爲先天條件限制,單兵能力比修仙者弱上太多,部落早就是堡壘第一大勢力了。現在有這麽多散修加入,被七大主城無限侵略的時代再也不會有了。”
“你在族人心中,已威望極高,有沒有想過以後就此留在部落?”青棠試探着問道。
蕭何卻不做聲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複青棠。青棠性格内斂,不善于表達,可蕭何本就是性情中人,怎麽會感受不到青棠的情誼,但是他不能留下來,盡管部落的日子安然快樂,他也不可能留下來,沒有什麽事可以阻擋他前進的腳步。
半晌,蕭何還是開口:“我是個浪蕩的散人,是注定了要随風漂泊的。”
這一下,換青棠不說話了,雙眼透露着憂傷的神色。
“其實我從來都知道,堡壘這片天地太小了,這裏肯定留不下你,你是有更加廣闊的天地要去闖的……”
聽着青棠的話,蕭何依舊不知如何開口,他隻怕開了口就要傷人,他甯願什麽都不說,不給任何人希望,這樣也就不在有女子會因他而死,他的内心也就不會再增添幾分虧欠。
見蕭何不說話,向來内斂的青棠更覺怅然,她不再說話,從樹上躍下,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你答應了父親不會讓我受到傷害,你會做到嗎?”
蕭何看着青棠,擠出一個微笑,算是回應。
青棠走了,隻留下蕭何一人,一個沒有故鄉的人,倚着大樹看了一夜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