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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那長老這麽說,衆人心中再次一驚,最爲害怕的自然是以日沉宗主爲首的水月洞天衆人,他們不知道,那長老發現了什麽。
然而,雲魚還沒有開口發問,那長老便繼續說道:“雲魚師兄,我們發現了合烏師弟的屍體!”
“什麽!”日沉宗主和雲魚長老幾乎同時驚歎道。
此話一出,在場的山海神宗的長老及弟子,立刻祭出自己的法器,瞬間壓制住水月洞天的衆人,日沉宗主見對方劍拔弩張,幾乎下一秒就會動手,立刻安撫水月洞天一方的長老及弟子不要輕舉妄動。
隻剩雲魚長老一人随着那位發現合烏屍體的長老一同前去查看。
屍體就是在水月洞天的“往仙陵”發現的,水月洞天的弟子要下葬飛蓬長老屍體的時候,山海神宗的長老正好帶着弟子趕到,卻不想發現了一處嶄新的墳茔,石碑上沒有任何字迹,問起在場的水月洞天弟子,他們也答不出此處埋葬的是水月洞天的哪位長老。
如此可疑的行爲,山海神宗的長老強行破開墓地,卻不想真的發現了合烏長老的屍體。
日沉宗主命弟子将合烏長老的屍體先擡到正殿前方。
看着一臉難以置信的日沉宗主,雲魚長老開口問道:“怎麽樣,日沉宗主,你還有何話說。”
日沉宗主瞪大雙眼看着合烏的屍體,胸口正中一掌,在皮膚表面留下一層掌形冰印,已這冰印爲中心,一圈圈水暈蔓延擴散,整個屍體幾乎已變成淡藍色,但凡修爲能達到三十六洞天長老的級别,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水月洞天的法術,再換任何一個宗門,都不會将水屬性的法力修煉的如此精湛,能把修爲深不可測的合烏一招擊殺。
“這……”日沉宗主變得慌張了,說話也支支吾吾,并非他想掩飾什麽,而是他真得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想要回想會不會是宗門内哪位長老背着他出手,可是他怎麽也想不通,難道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長老當中有人一直在隐藏修爲?
“你要怎麽解釋!”冷行追問了一句。
然而,日沉宗主還是答不出話來,一句也說不出來,水月洞天的其他長老,亦是沉默。
“我神宗長老前來傳信,卻慘死在你宗門之内,鐵證面前,還要百般推脫嗎?今日你水月洞天若不給出周全答複,絕對不可安甯!”冷行再次說道。
“這其中一定有小人作祟,請神宗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給出滿意答複!”日沉宗主着急地說道。
“這怕不是你的緩兵之計吧?”冷行反問道。
“絕對不是!請各位相信我日沉!”日沉宗主義正辭嚴的說道。
如此,冷行也沉默,轉而看向雲魚長老,他是此行的負責人,此事如何處理要由他最後定奪。
而雲魚,他沉默不語,隻是默默地看着日沉宗宗主,看着他身後的長老,看着水月洞天的每一個人。他的心中,快速的計算着,他不是在判斷這件事情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陰謀,他隻是單純地在考慮該不該動手。
這是陰謀,水月洞天是替罪羊。這一點在雲魚心中如明鏡一般清晰。
但是,三十六洞天的宗主,都太高估自己在神宗心中的地位了,三大神宗的長老,每日思考的問題就是如何借助天地之氣修行,追求大道,追求突破修爲的瓶頸,至于三十六洞天的死活,在他們心中與蝼蟻無二。正是有了這樣的根本原因,決定了神宗對待三十六洞天問題的時候,才會有甯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習慣,正是如此,當年的逆寒福地才會有機會補位到三十六洞天之中。
三大神宗都明白,向來穩定的三十六洞天,不安分的因素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而那個被抹殺的洞天,做了這場浩劫的第一隻替罪羊。
如今,輪到水月洞天了。
神宗的合烏長老,屍體出現在水月洞天,光這一條,已經是死罪,就是錯殺,神宗都不會追責,何況雲月太了解神宗的脾氣,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山海神宗的長老還有弟子,都已做好準備,隻等着雲魚一聲令下。而水月洞天的衆人,情勢所迫之下不得不保持着防禦姿态。
雲魚思考了多久,他們就僵持了多久,他們太緊張了。
那個不知真假的合烏長老來到水月洞天的時候,一個小弟子一不小心暴露了飛蓬是拜月杖的持有者,讓飛蓬橫遭殺害,這次,又是那個小弟子。
他太緊張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勢,自己僅僅會得那一招半式,一直在掌中躍躍欲試,終于,他再也控制不住,精神稍稍放松,一個拳頭大的水球直沖着冷行而去。()()
“不要!”日沉宗主脫口而出,然而卻太晚了。
水球在距離冷行還有一米遠的位置停下,随即便破碎了,而下一秒,冷行的一道劍氣沿着水球飛來的路線直接返回,那小弟子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便被冷行殺死了。
這一個小小的水球,成了一場戰争的導火索,原本就安耐不住的山海神宗弟子遂即爆發,同時向水月洞天的弟子發起攻擊,水月洞天的衆人被動防禦,雙方剛剛一接觸,三分之一的弟子便死在法術夾擊之下。
“還手!”日沉宗主高聲喝道,帶着自己身邊的數位長老,一起投身到戰鬥之中,大勢所趨,他隻能被動防禦。
山海神宗弟子與水月洞天弟子的作戰能力,孰強孰弱可想而知,那幾乎就是一邊倒的屠殺,而日沉宗主以及水月洞天的數位長老,卻無法幫助自己的弟子反擊,戰鬥一開始,包括日沉宗主在内的近十人就被山海神宗的四位長老完全牽制住了,自保尚且困難,更不要說想抽身幫助自己的弟子了。
水月洞天弟子的死傷越來越嚴重,神宗的四位長老也将日宗主等人逐漸逼迫到一個角落,隻能以聯合祭出的法陣勉強防禦,卻已經臨死之前的最後掙紮,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日沉宗主心中含恨,忽而低頭吟唱起晦澀難懂的咒語,在其左右的長老見狀,立刻福至心靈,也一起随着日沉宗主吟唱起來。
而山海神宗的四位長老,竟然停下了動作,懸在半空中平靜的看着眼前躲避在法陣中的衆人,隻見他們口中呢喃,聲音整整齊齊,不知是什麽宗門秘法。
神宗長老一直這樣看着,沒有再攻擊他們的防禦法陣。
終于,日沉等人吟唱到最後一個字,以日沉爲首的水月洞天長老級人物一齊擡頭,他們的眼睛完全變成藍色,細細看去,雙目裏竟然是一片波濤洶湧的大海,而下一瞬,天地之間風雲變色,烏雲之下,電閃雷鳴,不見半點天光。
水月洞天四周環繞的大江大河,同時掀起數千米高的巨浪,一時間,江河融合成一片,淹沒了整座高山,水月洞天立刻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山海神宗的百名弟子,同時祭出防禦法陣,化作長堤阻擋江水,然而堤每高一寸,水便高上一尺,巨浪漫過,法陣遂即崩潰。
見此場景,一直未動一步的雲魚開口感歎道:“不曾想水月洞天竟然有如此秘法,原來這才是他們真正的護宗法陣,如此看來,三十六洞天,任誰也攻打不成這水月洞天!”
話雖如此,雲魚長老還是動了,心念一轉,江河中忽然有一條藍背大魚浮出水面,這魚十分巨大,真武神宗的弟子當即便有了落腳點,全都站到了魚背之上。而水月洞天一方,此刻活着的,隻剩下日沉宗主還有身邊的長老了。
雲魚站在大魚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法力越來越薄弱的日沉等人,暴雨已經打濕了他們的衣衫,雲魚心裏明白,腳下的幾人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有幾位神宗長老在,日沉目前已經沒有實力應對自己所造成的局面,就算神宗衆人現在離開,日沉帶着這幾人能活着從這江海中逃脫的概率也是極小。
然而,留下活口,亦不是他的風格。
此刻的日沉,也是沒了宗主的威嚴,宛若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強撐着支撐自己虛弱的身體,其左右的長老,亦是如此。
他們一起擡頭,看着雲魚,也看着那大魚的血盆大口,再看看四周暴雨肆虐,江河漫山的情景,他們已經親手毀了有着數千年曆史的水月洞天,如今,能證明這個洞天存在過的,隻剩下他們幾位老人了。
大魚背上的冷行,擡劍便要飛過去,卻被雲魚攔住。
雲魚還是低頭看着日沉宗主,開口說道:“我給你尊嚴。”
日沉宗主淡然一笑,他這一笑,不是爲了雲魚的決定,也不是看透了生死,他是慶幸,是欣慰,欣慰自己做過的一個決定。
日沉宗主,和另外幾位洞天長老,互相看了看,依舊站成一排,枯松一般的手互相拉着,他們一起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下一秒,金丹自爆,在山海神宗面前了結了水月洞天留在世界上的最後痕迹。
龐大的、災難一般暴雨肆虐,巨浪滔天的背景之下,隻剩下一條大魚的背影,載着一群人遊向遠方,山海神宗的長老,幾乎還沒有祭出自己的魔獸,一個洞天便在天地之間泯滅了。
大魚越遊越遠,魚背之上,冷行忽然想起了什麽,驚呼道:“還有一人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