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得不輕。”
陸一鳴擰着眉,此刻隻恨自己沒半點醫術,不然好歹也給姜澤言把個脈什麽的,人家是酒後吐真言,他是酒後吐瘋言。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平時隻來指尖砂吃飯,今天把自己灌成這樣,難道姜酒真出家了?”
他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把雪碧續進姜澤言的杯子裏。
餘光掃過照片上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陸一鳴突然間想明白什麽,手猛地一抖,雪碧灑出一半。
“阿言,你該不會一直以爲,姜酒喜歡的人是大哥吧!”
姜澤言掀開眼皮,他眸底泛紅,胸口像被尖銳的鋼絲網網住,他越是呼吸,網得就越緊,直至胸口陣陣擰痛,完全呼吸不上來。
他接過陸一鳴手裏那灑了半瓶的雪碧,一口氣喝到底,最後才笑出聲,“她從小就不喜歡跟我說話,也從來不正面看我。”
“碰見我,要麽躲,要麽跑,沒有長輩在的時候甚至連舅舅也排斥喊。”
在姜澤言的記憶裏,十八歲前的姜酒,幾乎就沒對他笑過。
“剛開始我以爲她隻是單純地怕我,可看到她和大哥相處時有說有笑,甚至還能撒嬌的樣子時我才知道,她不是怕我。”
“她是純粹讨厭我。”
他掌心收緊,易拉罐在他掌中瞬間變形,扭曲。
陸一鳴愣住了,問:“你就沒有問過姜酒嗎?”
姜澤言苦笑,他盯着手裏幾乎成團的易拉罐,半晌,終于說出口,“我一直以爲姜酒把我當替身。”
這一直是姜澤言心裏的一根刺,一個結。
誰都不能碰,也不能探。
“你...”
陸一鳴咋舌,“怪不得在辦公室那天,你說的話莫名其妙,可是阿言,你至少也動嘴問一問啊,”
姜澤言垂着頭,怎麽問,他的自尊心根本不允許他問。
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同胞兄弟姜澤川,他也不甘做這個替身。
他的理智更不允許他問,怕什麽都挑明了,他和姜酒就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
可自負如他,姜澤言怎麽可能心平氣和做替身?
所以他很生氣,他總憋着一股勁,想着法子讓姜酒看清楚,想明白,每天抱着她,吻着她的人到底是誰。
可同時,在姜澤言内心深處,他是有一絲絲慶幸的。
慶幸自己跟姜澤川長着同一張臉,慶幸姜酒因爲這張臉不再讨厭他,甚至開始主動接近他,讨好他。
哪怕每一個躺在他懷裏的夜晚,她想着的都是另外一個男人。
就這樣一邊心碎,一邊治愈。
在反反複複的割裂中,矛盾中,姜澤言不僅與姜酒較勁,也跟自己反複較勁了四年。
可是到頭來,他竟發現,所謂的替身都是他單方面的臆想。
姜酒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大哥姜澤川。
是他自己。
在聽到錄音的那一瞬,連姜澤言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感到驚喜多,還是感到滑稽多。
“阿川,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人心無秘密的時候才能做到坦坦蕩蕩。”
“越是喜歡一個人,越是想表現得不喜歡,越是滿眼在意,越是極力掩飾,裝作不在意,普通暗戀是這樣,更何況你和姜酒之間還夾雜着這麽深的禁忌感。”
“人小姑娘當然看見你就躲了,不躲起來掩飾住内心的悸動,難道直接沖到你面前,跟你表白嗎?”
姜澤言握拳,抵着眉心,“她不敢。”
陸一鳴抿了口紅酒,“你倒是敢,居然有這種想法,大哥要是知道,棺材闆估計都壓不住了吧。”
姜澤言低啞笑了一聲,“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麽辦?”
陸一鳴神色嚴謹,“我沒有追女人的感悟,隻有被女人追的經驗,你确定要聽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