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抹唇角,“媽。”
她口吻很淡,跟以前親昵尊重的語态,大相徑庭。
姜以蓮微眯了眯眼,暗道,還沒嫁去顧家,就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她朝老太太緊閉的房門看了看,問:“奶奶叫你進去幹嘛呢?”
“沒幹嘛。”
姜以蓮環着胳膊,“姜酒,你不要忘了你姓姜,不姓沈,沈家的财産你最好一分也不要觊觎,就算老太太許諾了你什麽,那也不是你該拿的。”
“你在這個家,我沒虧待過你,但你也不能太貪心,嫁妝我會給你備得風風光光,反正也隻是走個過場,其餘的,你不要妄想,更不要想着跟桐桐比,知道嗎?”
姜酒看着眼前這個自己喊了二十幾年媽媽的女人,蓦地笑出了聲,“媽,你不也姓姜嗎?”
姜以蓮一噎,“我跟你不一樣!”
姜酒眨了眨眼,逼散瞳孔深處的酸脹感,“是不一樣,但奶奶也不姓沈,她想給我什麽,是她老人家的自由,你沒有權利幹涉,我要不要,是我的權利,你也沒資格阻止。”
她口吻極其平淡,卻每一個字都精準踩在姜以蓮的雷管上。
“好啊姜酒,你果真是個白眼狼!惦記着我們沈家的家産!顧家還沒來提親呢,你就不把我這個媽放眼底了?”
姜酒唇角溢出苦澀,“是你,從來都沒把我放眼底吧。”
也從沒把她當成女兒看待。
什麽母女情,養育恩,早在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與出賣中,徹底磨平。
她還會來沈家,隻是因爲奶奶在這,僅此而已,姜酒早就不再期望什麽家庭和睦,父母疼愛了。
她隻希望奶奶能夠長命百歲。
姜以蓮還想繼續教訓,餘光瞥到老太太房門開了,她咳了一聲,壓低嗓音,“你的婚事,隻有我這個當媽的點頭,你才嫁的出去,少拿老太太來壓我!”
随即吩咐司機出門。
抵達茶館到時候,顧時肆已經到了。
他站起身,态度恭謹,“伯母。”
姜以蓮笑着,“時肆,快坐,你時間忙,阿姨長話短說。”
顧時肆不知道姜以蓮的動機,親自給她沏好茶,“您說,我聽着。”
“阿姨年輕的時候身子不好,懷不住孩子,所以就抱養了酒兒,沒想到酒兒這個孩子真是個小福星,很快就把桐桐帶到了我身邊。”
姜以蓮從包裏翻出手帕,假模假樣地拭着淚,“所以酒兒在我心裏一直是最重要的,甚至我對她的愛都排在桐桐前面。”
聽到這,顧時肆不動聲色黯了眸光,據他了解的情況,姜酒在沈家過得并不如意。
至少,沒有姜以蓮嘴裏說的這麽受寵。
“也就是因爲我太溺愛她了,以至于她私底下性子蠻橫,嬌縱,做了不少糊塗事,我知道顧家家風嚴謹,門第也高,桐桐能嫁過去,我已經很高興了,至于酒兒,阿姨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她的一些真實情況提前告訴你。”
“免得日後你從别人嘴裏聽到,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顧時肆聽出姜以蓮的言外之意,料到不會是好話,“您想清楚了,再跟我說。”
但姜以蓮卻沒聽懂顧時肆的話。
她抿了口茶,正色道:“酒兒不懂事,交過幾任男朋友,也堕過胎,還不止一次。”
顧時肆眉心擰動了一下,“什麽時候的事?”
姜以蓮哪裏說得出來具體時間,堕胎純粹她胡謅的。
以顧家的門風,顧時肆這樣不近女色的專情性子,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未來的妻子懷過别的男人的孩子?
而且還不止一個?
作爲一手養大她的母親,親口說出這樣的秘聞,誰又會懷疑?
她佯裝傷感,心裏卻松了口氣,覺得顧家明天肯定不會登門提親了。
到時候她再給姜酒找個身份匹配的,既能給沈家帶來利益,也能繼續拿捏她。
“就最近這幾年,醫生還說酒兒太放肆,身子怕是再難孕育,與其嫁過去讓顧家的醫生查出來,不如由我這個失職的母親,親自告訴你,就看你還能不能真心接受酒兒了。”
顧時肆沉默了幾秒,眼神越來越寒,“伯母還有補充的嗎?”
她假裝啜泣,“沒有了。”
“我公司還有事,先走一步,伯母自便。”顧時肆象征性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門口的茶童也将姜以蓮的原話,一字不差地彙報給隔壁茶室的姜澤言。
他陰沉着臉,明知道姜以蓮是虛構抹黑,但腦子裏還是莫名閃過從澳洲回來,去醫院見姜酒那次。
她态度極冷,像突然間變了個人,手裏拿着秦歡藥流後的報告單,當時他多留意了一眼,因爲報告單上的血型是O型。
而姜酒同樣也是O型血。
當時姜澤言沒有深想,隻是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疑慮,又突然湧上心頭。
他握着茶杯,沉默了會,随即拿出手機,給林默撥去電話,“查查秦歡的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