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意識空間内,還是現實的聖樹之上,都多出了一個不規則的樹狀結晶體。
注意到城裏的情況後,納西妲伸手一揮,利用自己的能力将白洛的身形給隐藏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相父的軀體是無比脆弱的,如果被人貿然觸碰,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現在就是不知道這種結晶化能持續多久。
至于白洛的安危......
剛開始的話,納西妲倒是曾經擔憂過,但她到底是智慧之神,并沒有在經曆過這種事情以後就變得手足無措。
她能察覺到,結晶體上那種溫暖的感覺還沒有消失。
這也就意味着相父還活着。
至少他現在還活着。
納西妲能做的,就是在相父最脆弱的時候,成爲他最堅實的後盾。
意識空間内。
待完全結晶化停止以後,那沖天的光柱也消失不見。
看着眼前不規則的樹狀結晶體,大慈樹王開了口。
“他,有讓你失望嗎?”
他?你?
這意識空間内,不就大慈樹王和白洛嗎?
以白洛現在的狀态,根本聽不到她說話才對,那麽她是在跟誰說話呢?
“嘩啦啦——”
意識空間内,一陣風悄然吹起,撥動了世界樹的枝桠。
如果白洛再次用洞悉之視觀察世界樹的話就會發現,原本消失不見的???,此時此刻再次出現在了世界樹的樹身之上。
“我不知道......”
漆黑的身影悄然浮現,他就像是一個影子,哪怕是陽光都無法照亮他。
而在他出現之後,那棵意識空間内的世界樹,也同時消失不見。
整個空間内能被稱之爲樹的,隻剩下白洛結晶化之後的樹狀結晶體。
“你也不知道?”
略顯驚詫的看向了身後的影子,大慈樹王不是很理解對方的意思。
這不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嗎?爲什麽他會不知道?
“失望、希望、絕望,不管他帶來了什麽,他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雖是棋手,但我也不知道這枚棋子下一步的落點在哪裏。”
影子的聲音很低沉,沙啞且低沉。
他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十分疲憊的感覺,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
“這樣真的好嗎?”
将一切堵在一個未知的結果之上,在她看來,可不是什麽好決定。
更何況還是一個完全失控的棋子?
畢竟......他手裏的籌碼可不多了。
棋子落定,要麽赢下所有,要麽一無所有。
“就連作爲棋手的我,都不知道這顆棋子将會落在哪裏,那麽對家呢?我太熟悉他了,就像他熟悉我一樣熟悉他,如果按照常規的【局】,我們兩個落下第一枚棋子時,結局會怎麽樣就已經是注定的了。”
擡頭望向了天穹,影子忍不住感歎道。
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對手。
甚至你自己一些細微的小動作和習慣,對方都比你自己更清楚。
所以......他選擇了一條從未有過的路。
白洛是未知的,也是不受約束的。
現有的規則,都無法作用到他的身上,更無法限制到他。
影子猜不到白洛下一步會做什麽,影子的對手也一樣。
而正是這樣的未知,才是他拿下對方的殺手锏。
“人類,從來都沒有輸給誘惑過,誰也不能将自己定義的【幸福】強加于他人之上,就像你不能因爲怕一隻鳥兒摔死,就扼殺它渴望藍天的想法。”
看着血色的蒼穹,影子低聲呢喃道。
而他那種疲憊的感覺,也愈發明顯。
感歎過以後,他又看向了面前的大慈樹王,看着對方那擔憂的表情,他出聲詢問道:“你隻問我他有沒有讓我失望,那麽你呢?你對他有什麽感覺?”
其實當大慈樹王向影子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她對于白洛的态度。
“我覺得很不靠譜。”
微微搖了搖頭,大慈樹王回答道。
無論是哪一方面,白洛的表現都有些不盡如人意,甚至可以說是很差。
可讓她覺得很詫異的是,影子卻十分滿意白洛的表現。
雖然對方聲音聽起來很疲憊,但這麽多年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如此興奮。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聽到大慈樹王這麽說,影子反倒更加開心了,甚至笑出了聲。
“啊?”
他這麽一說,大慈樹王愈發奇怪了起來。
什麽叫我越覺得不靠譜,你就越放心?
“你真覺得他看不出你的本質嗎?你就沒有發現......他問你的很多問題,都帶有一些試探嗎?”
沒錯,也許在大慈樹王的眼中,白洛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但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他迎合着大慈樹王的同時,也問出了一些看似合理的問題。
而通過那些問題,白洛多半也已經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而大慈樹王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白洛已經從她這裏套走了很多東西,她卻還沾沾自喜的以爲白洛什麽都不知道。
“啊??這不可能啊,我天天和他待在一起,怎麽會......”
嘴裏這麽說着,大慈樹王的表情也逐漸有了變化。
她應該也回過味兒了。
“所以我才放心了啊。”
就連天天跟白洛待在一塊的人,都覺得他不靠譜,那麽和他對弈的人,就更不會覺得他有威脅了。
這就是他爲什麽會說自己放心的原因之一。
白洛給他的驚喜,已經越來越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擡頭看了看天空,影子的聲音愈發低沉了起來。
白洛這一下鬧出的動靜有些大,他必須要做些什麽去掩飾一下。
至于該怎麽做......他可是很擅長這種事情。
“這樣真的值得嗎?”
看着影子愈發疲憊的模樣,大慈樹王忍不住詢問道。
她當然知道影子要做什麽,但這樣做的話......對他可沒有什麽好處。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嗎?他是我最後的希望,我已經把一切都壓在他身上了,對我而言,這最後一次博弈隻有兩個結果——所有......或者一無所有。”
影子消失了,就像來時那樣悄無聲息。
巨大的世界樹悄然顯現,一切就和之前一樣,仿佛沒有任何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