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艾爾海森本人心裏也沒譜。
剛才的那番交手之中，他并沒有用全力，他還有很多底牌沒有使用出來。
除了琢光鏡之外，也就使用了一些簡單的劍技。
對方又何嘗不是呢？
那場戰鬥裏，他全程都被對方牽制着，完全是被帶入了對方的節奏。
簡單來說，無論是優勢還是劣勢，都是由對方掌握的。
對方想讓他占上風，他就能占上風。
對方想讓他狼狽，他也隻能疲于應對。
最重要的是，對方使用的僅僅是債務處理人最常用的手段，并沒有用出所謂執行官的權能。
如果對方使出全力的話......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是對方的對手。
總之，該怎麽選擇，他心裏已經有數了。
“放輕松我的夥計，你現在也沒有别的選擇了，不是嗎？”
雙手緩緩攤開，白洛出聲勸解道。
先大棒，後甜棗。
無論是什麽時候、什麽情況、面對什麽人，都是最好的手段。
就像白洛所說的那樣，察覺到教令院的異常，然後“逃”出來的他，的确已經沒有别的選擇了。
倒不如跟着那個小姑娘，去看看所謂的【同志】是什麽人。
隻要不是愚人衆就行。
其實他心裏已經大概清楚所謂的【同志】會是什麽人了。
思考了大概幾秒鍾後，他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可以去嘗試和那些人接觸，如果他們隻是一些無可救藥的蠢貨，我會立刻終止合作。”
說完這句話，艾爾海森開始注意起了對方的表情。
可是......
他能看到的，隻有那如沐春風的笑容。
他完全沒有辦法從對方的表情裏分析出任何有用的情報。
“當然，我這人有個優點，那就是從來不會強迫别人去做一些不喜歡的事情。”
收回了雙手，白洛十分真誠的說道。
不管是誰，都會被他的這番态度所打動，嗯......對面的艾爾海森除外，畢竟白洛剛剛才威脅過他。
“好了，按照紙條上的句式去跟她搭話，她就會無條件選擇信任你，有緣的話......不，我們之後一定會再見面的。”
将手上的面具重新戴好，白洛留下了如何讓柯萊信任他的方法，再次攤開手擺出了一個十字。
不等艾爾海森說些什麽，一陣不起眼的藍光泛起，他就這麽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消失的一瞬間，艾爾海森便開始利用自己的所有方法，探測起對方的存在。
盡管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卻依舊捕捉不到任何的痕迹。
就好像對方壓根不存在一樣。
别的不說，就這簡單的隐匿手法，就足以讓人一陣頭疼了。
白洛走之後，艾爾海森并沒有直接去找柯萊，而是從自己腰包裏掏出了一本書，慢條斯理的翻看了起來。
他思索問題的時候，就喜歡看書。
雖然大多數時間他根本看不進去，但他更多是借用這種氛圍，使自己的大腦更加活躍。
将自己和白洛的對話分析一番後，他察覺到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首先，就是最初的交戰。
從白洛的表現不難看出，對方對他的了解，完全不亞于他最親近的人。
甚至他那個室友不知道的東西，對方都了如指掌。
既然如此......對方和他交手時，爲何會犯那麽多低等錯誤？
比如那個布滿裂紋的祭刀。
對方怎麽可能會算不出，他根本不會上這個當呢？
既然如此，那他爲何要多此一舉？
如果隻是想利用這東西破壞他的虛空終端，一開始接近他的時候，直接把他的虛空終端毀掉不就行了？幹嘛做那麽多多餘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
那便是對方臨走前，艾爾海森說的那句話。
按理說，聽到艾爾海森說會終止合作，對方應該會多勸幾句才對，再不濟也會多說幾句好話。
但白洛對他這番話，卻表現的漠不關心。
要麽對方已經笃定他絕對會和那些所謂的【同志】進行合作，要麽對方根本就不在意他是否會同意合作。
就像他本人所說的那樣，對方隻是負責引導他和那些【同志】見面而已，至于他們會不會真正達成合作，對方根本不在意。
手中的書輕輕合上，艾爾海森也停下了腳步。
因爲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剛才的這番鬧劇，看似隻有他和白洛在場，可實際上......還有第三者。
當然，這裏的第三者指的并不是你們這些可愛的讀者。
别忘了，在做某件事之前，這個自稱愚人衆執行官的人，可一直都沒有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沒錯，就是虛空終端。
在将他的虛空終端毀掉之前，對方表現的完全就是一個債務處理人。
一個......身手強到不像話的債務處理人。
無論是隐藏起來的身份，還是那番看似激烈的戰鬥，其實都是對方在表現給第三者看的。
如果按照這個角度去思考的話，原本複雜的事件，一下子就理順了。
好可怕的家夥，居然在短暫的接觸中，算計了那麽多東西。
如果不是他的思維邏輯比普通人要更強大一些，并且喜歡去鑽研這些複雜的東西，恐怕他到現在都以爲對方隻是單純在搞他而已。
不......
“呼......”
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艾爾海森的腦門上逐漸出現了一行密密麻麻的汗珠。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會有現在的這種想法？同樣也在對方的計算之内？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教官也太可怕了吧？
手伸進了腰包裏，打開了自己的随身聽。
舒緩的音樂在耳機裏響起，也讓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他的祖母曾經說過，認可知識、追逐知識、相信知識，但也永遠不要忘了懷疑它。
控制不了求知欲的人，終有一日會被知識所毀滅。
如果剛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求知欲，一直沿着那條線去思考下去的話，恐怕就像是求解圓周率一樣，隻能陷入無窮無盡的計算之中，直至崩潰。
這會不會也是......
停！不能再思考下去了！還是先辦正事吧！
擦掉了頭上的汗水，艾爾海森朝着柯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