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阿巴圖伊絕對是一個全才。
因爲機械生命所涉及的技術理論，基本上包含了教令院的所有學派。
比如用機器模拟器官的運轉，就涉及到了妙論派和生論派的知識。
所以阿巴圖伊也很清楚一件事情，心髒被刺穿攪碎、全身血液盡數流逝的他，本應該早就死了才對。
他甚至不可能堅持到卡卡塔的這處秘密基地。
但是......現在他不僅活的好好的，甚至有一種自己心髒還在跳動的感覺。
開什麽玩笑？
心髒想要跳動，最起碼他也要有才對吧？
血液已經流光的他，完全沒有繼續血液循環的必要了吧？
爲什麽他還會有這種感覺呢？
“心髒？”
卡卡塔說不清楚話，不代表她理解不了阿巴圖伊的意思。
她準确的抓住了對方話語中的重點，并且無比清晰的記住了這個詞彙。
聽到卡卡塔精準的說出了這個詞彙，剛開始阿巴圖伊還是蠻欣慰的。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
卡卡塔雖然已經具備一定的思考能力，但不代表她什麽事都懂。
現在的她，就像是小孩子一樣，會模仿大人做過的事。
比如這間複刻的實驗室。
也許她不知道這實驗室的效果是什麽，但她能看出阿巴圖伊對實驗室的愛惜和重視。
于是她便學着對方，一比一還原了所有東西。
也就是說......
知道阿巴圖伊缺少了名爲“心髒”的零件之後，卡卡塔極有可能會把他開胸剖腹，換上一個新的心髒。
其實他倒也不怕卡卡塔把他開胸剖腹。
失去了心髒的他，可以說是必死的。
如果臨死之前，還能再給卡卡塔上最後一課，倒也死得其所。
問題是......
以卡卡塔現在的心智，她極有可能會選擇襲擊過往的路人，将别人的心髒給挖出來，帶回這裏給自己安裝上。
這可是阿巴圖伊所不願看到的。
因爲他很清楚，無論卡卡塔嘗試多少次，他都不可能活過來。
這隻會讓其無休止的殺戮下去，直至被教令院察覺到。
無論是被大風紀官親自出手誅殺，還是被教令院的人抓起來研究，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卡卡塔你聽我說......”
費力的抓住了卡卡塔的手，阿巴圖伊絕對要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看着乖巧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家夥，欣慰之餘繼續說道。
“心髒是我最重要的器官，它受損之後，我大概要進入......一種特殊的休眠狀态，在你掌握了足夠的知識之前，是無法将我喚醒的，所以......努力成長下去吧，直到足以理解我現在的狀态爲止。”
如果說理解生命是卡卡塔成爲機械生命的裏程碑，那麽懂得死亡、接受死亡、面對死亡，就是她擺脫機械這個前綴的必要過程。
也許他看不到卡卡塔真正意義上被稱之爲生命的那一天，但這個小家夥若真能在不受到旁人引導的狀态下，就懂得這些。
那她就是完美的生命。
費力的扯下了自己的特制目鏡，将其交到了卡卡塔的手裏，阿巴圖伊說出了那句他經常挂在嘴邊的話：“卡卡塔，我一直都相信，你會成爲機械生命，乃至于真正的生命，我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卡卡塔沒有回應他，而是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反倒是在她體内的納西妲，一直都覺得很怪異。
因爲她有一個和阿巴圖伊相同的疑問。
阿巴圖伊，不應該還活着啊。
作爲旁觀者視角的她看的更清楚，心髒被攪碎、血液幾乎全部流光，這種程度的傷勢根本連搶救的必要都沒有。
别說是挺到現在了，就算是當場死亡，她都不會覺得驚訝。
是什麽讓他堅持到現在的？
卡卡塔？
還是這處特殊地脈的影響？
或許都有可能吧。
【你能救他嗎？】
愣神之際，一個稚嫩的童聲在納西妲的腦海中響起，也讓她微微一驚。
這種時候，會有誰跟她交流，已經不言而喻。
卡卡塔這是會說話了嗎？
那倒不是。
這種交流，更像是意識方面的溝通，已經和語言無關。
“很抱歉，我......”
其它忙的話，納西妲絕對會幫的。
唯獨這件事情......
如果大慈樹王在這裏，或許有辦法将阿巴圖伊給救下來。
但她不行，她不是那個受世人敬仰的大慈樹王，而是被困在鳥籠裏的小吉祥草王。
【他會死吧？】
不等納西妲把道歉的話說完，卡卡塔接下來的話，讓她更加吃驚了。
因爲從阿巴圖伊的話來看，卡卡塔應該不理解什麽是死亡才對，爲何......
對了！蕈獸！
注意到旁邊的有翼草本真蕈，納西妲逐漸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
雖然是元素生命，但蕈獸也有死亡的概念。
在與蕈獸的接觸中，卡卡塔早已了解了何爲死亡。
她在自我意識方面的成長，或許已經超出了阿巴圖伊、乃至于納西妲的認知。
“會的，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迹，就像一根即将燒盡的蠟燭，熄滅隻是早晚的事情。”
納西妲并沒有選擇去欺騙卡卡塔。
如果能接受死亡，對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我和你交換。】
“交......換？”
【這個身體送給你，請你救活他。】
“你要把這個身體送給我？”
卡卡塔的決定，讓納西妲有些吃驚。
對于一個新誕生的生命而言，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新奇。
她竟是爲了阿巴圖伊，甘願親手折斷自己剛剛長出的生命嫩芽，放棄自己活下去的唯一肉身。
【拜托了，未知的存在，我向您祈求。】
嗡的一聲，卡卡塔的虛空終端驟然亮起，翠綠色的光芒再次占據了主導。
納西妲就這麽一臉錯愕的重新接管了這具身體。
可是......
即便接管了身體，又有什麽用呢？
她根本沒有辦法救下對方。
除非有奇迹發生。
但奇迹這種東西，就和希望一樣，虛無缥缈，怎麽可能......
就在納西妲也要放棄之刻，她的餘光卻瞄到了一抹翠綠。
那是和她眼中翠綠色略顯不同的光芒。
如心跳般溫暖，細微而又明亮的光芒。
納西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