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攤販是他們自己人,這一點夜蘭也看出來了。
畢竟她的每一個手下,都是經過她自己認真篩選,确認沒有什麽不幹淨的背景之後,才收到麾下的。
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手下居然如此大膽,竟是在這個時候向她傳遞消息。
的确,他們之間使用的暗語很是高明,基本上沒有多少人能夠看出來,甚至凝光都要經過細細琢磨,才能搞清楚。
但白洛不一樣啊!
和白洛打過不少交道的夜蘭,深知這家夥有多可怕。
這種程度的暗語,在他面前根本瞞不住,她甚至都開始在懷疑,身邊的白洛會不會已經聽出他們在說什麽了。
雖說迄今爲止,他都沒有流露出什麽異常的表情。
但越是這樣,夜蘭越是擔心。
不過既然手下已經把情報傳遞了過來,她自然也要分析一番。
【霄燈的材料,都是我們從绯雲坡那邊取來的,都是上等貨。】
“愚人衆的人去了吃虎岩南方的位置。”
【绯雲坡那邊雖然貴了些,但隻是面子工作做的比較好,誰不知道霄燈最好的材料是在吃虎岩啊?】
“吃虎岩那邊根本沒有海燈節相關的活動,他們去那邊做什麽?他們的老大都跟着我在绯雲坡閑逛呢。”
【近段時間绯雲坡的老爺們爲了霄燈的生意,可是把很多上等的材料都收了過去,現在好貨都在绯雲坡呢。】
“不清楚,但是聚集在吃虎岩南邊的愚人衆,貌似都是愚人衆的精銳,還有債務處理人。”
【以後這種小聰明還是不要再賣弄了。】
嗯.......這句話就是字面意思。
前面就有說過,夜蘭在收編他們的時候,有徹查過他們的情報,自然也對他們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
她清楚,自己的這個手下有點好高骛遠,總喜歡搶頭功。
考慮到他在收集情報方面比旁人要強不少,這才破例讓他加入的。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在這種時候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看來以後再招募人手的時候,絕對不能粗心大意了,一定要做到甯缺毋濫。
不過......愚人衆這個時候去吃虎岩的南面做什麽?那裏好像隻是一片民居吧?甚至連有價值的遺迹都沒有。
亦或者,那邊有什麽連她都沒有調查到的東西?
不不不......如果那邊真有這些,那麽白洛根本不會讓她查到愚人衆去了那邊,更不會......
等一下?查到?
腳下微微一頓,夜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如果白洛真的想在那邊搞事情的話,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手下查到?
要知道昨晚岩上茶室跑出來調查煙花和明霄燈材料的債務處理人,甚至差一點溜過她的視線。
若非她經常跟愚人衆打交道,知道他們的習慣,興許她都不知道白洛派人在調查這些。
更何況是她的那些手下呢?
這也就說明,那些被派過去的所謂的精英,極有可能全都是掩人耳目的誘餌。
而白洛的真正目标是......
“那個......娜蒂亞,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帶有一絲至冬口音的璃月話在身側響起,夜蘭微微側目,發現是兩個穿有愚人衆制服的人。
在遊覽海燈節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拿下自己的面具。
“火水!至冬的火水!帶給你不一樣的感受!”
在璃月也穿着厚重大氅的至冬商人,正賣力的宣傳着自己帶來的産品。
甚至還不經意間跟夜蘭對視了一眼。
“還是冰爐節好啊......”
在攤販前提着酒壺的愚人衆高層,正仰望着天空的雲層,感歎着思鄉的憂愁。
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起,海燈節的現場居然多了如此之多的至冬人?
那兩個看似在談情說愛的愚人衆她知道,他們的身份很普通,在璃月的經曆也很普通,普通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但他們卻在原本應該上班的時候,來到了海燈節的現場。
愚人衆也在海燈節放假嗎?這一點夜蘭并不清楚,自從白洛來到璃月之後,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對方的身上。
因爲和他相比,任何事都算是小事。
但她卻知道,這麽多愚人衆的人出現在海燈節的現場,絕對說不上是什麽好消息。
也就是說......那些所謂的愚人衆精英,隻是白洛用來迷惑她的。
而這些分散在海燈節現場的愚人衆,才是白洛真正的布局?
“怎麽了?”
注意到夜蘭怔怔的站在了原地,白洛出聲詢問道。
那無辜的小表情,好像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樣。
“沒什麽,隻是在思考工作方面的事情。”
白洛的聲音響起,夜蘭才反應了過來。
她瞬間就恢複了之前那種平靜的感覺,眼底的一絲慌亂也消失不見。
白洛的演技很好,她夜蘭的演技也不差。
她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再次走到了白洛的身邊,很自然的挽起了對方的手。
甚至原本有些顫抖的手、以及加速的心跳,也完全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态。
但這一次,白洛卻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後将其轉到了和自己面對面的姿勢,俯身湊到了她的耳邊。
“剛才送我們霄燈的人,是你的手下吧?”
“......”
表面上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已經逐漸有些變形的霄燈,說明夜蘭的内心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平靜。
“沒關系的,查吧,該查什麽盡管查,畢竟這是你的工作嘛。”
細心的幫夜蘭擦去了額頭滲出的汗珠,整理了一下額前的斜劉海,白洛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陽光的笑容。
一身漆黑的他,卻是給人一種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不明白他底細的人,看到他這種笑容的話,說不定會感覺自己被太陽給照射到了,連心底的煩惱都會被清除。
但直視着白洛的夜蘭,眸子卻在微微顫抖。
她,還有凝光,以及不知道多少的千岩軍,爲了白洛一個人,那可是愁的晚上睡不着覺。
但她們一步步的布局,換來的卻是一句簡單的【查吧,該查什麽盡管查。】
這讓她内心深處隐隐浮現出一種無力感。
就像剛出生的小羊羔,面對一隻猛虎的感覺。
當羊羔們費心費力的計劃着該如何逃脫猛虎的利爪時,猛虎卻在旁邊慵懶的舔着爪子,看着它們精心準備的計劃。
而那些所謂的計劃,猛虎甚至沒有放在心上。
還很有興緻的看着她們表演。
畢竟,羊羔怎麽會打得過猛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