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殘渣的力量,是他的主要攻擊手段,也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之所以沒有被博士放棄,除了他是第一批跟着博士叛變到至冬的人之外,也是他主動接受了魔神殘渣注射的原因。
現在......他的這種力量居然消失了。
他首先考慮的并不是會不會死在這裏,因爲在他看來,教官是絕對不會看着那個小鬼殺死他的。
他隻在意自己的力量會不會永遠的消失不見,會不會因此被博士放棄。
他可是十分了解博士的脾氣的。
堪堪躲過柯萊推下的巨石之後,傳教士也趁着對方再次去推石頭的間隙,爬了上來。
隻是上來之後,眼前卻已經沒有了柯萊的蹤影。
這也讓他第一時間警惕了起來,因爲他并不覺得這家夥跑了,應該是躲在了暗處,準備......
“嘶——”
傳教士先是覺得後腰一陣冰涼,緊接着便是一陣痛徹心扉的感覺。
強忍住痛意,他持刀向後揮去,卻砍了個空。
因爲他忽略掉了一件事情,柯萊并不是一個大人,而是一個孩童。
所以從他的動作就判斷出這一擊不會打中自己的柯萊,拔出了匕首之後,又朝着對稱的另一邊捅了過去。
“啧啧,看着就腰痛啊。”
躲在暗處觀看的白洛,都沒由來的後腰一涼。
這姑娘是真敢捅啊!
兩個腰子都被捅了,險些讓傳教士兩眼一黑暈過去。
不過身爲苦行僧的他,意志力本就比普通人強,再加上身體被魔神殘渣強化過之後,倒也不至于完全失去反抗能力。
隻是他小看了自己在柯萊那裏的仇恨值有多高。
“嘶嘶嘶——”
機關的聲音響起,傳教士隻覺得膝彎一緊,鋼絲收縮讓本就有些站不穩的他就這麽跪了下去。
沒等他重新站起來,柯萊手中的匕首已經将他的腳筋給挑了。
“啊——”
即便是傳教士,面對着這種情況,也忍不住哀嚎了出來。
“教......教官大人!”
他看着坐在不遠處的白洛,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向教官尋求幫助。
但是握住他的手的,并不是白洛,而是一個沾滿了鮮血的稚嫩小手。
在傳教士充滿絕望的眼神之中,柯萊手持匕首将其手筋也給割了。
而且割的時候特别緩慢,她就是要讓傳教士知道什麽叫做折磨。
看着直到現在依舊無動于衷的教官,傳教士終于明白了。
這場所謂的訓練,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騙局。
“還記得我嗎?”
取下了臉上火之債務處理人的面具,柯萊面無表情的說道。
隻是她那微微顫抖的雙手,暴露了她現在真正的心情。
“是......是你?!”
傳教士當然記得柯萊,她是自己當初做實驗時,最後一個實驗品。
不過在他印象中,這孩子因爲無法承受魔神殘渣的力量,死在了監牢裏才對。
當初還是他親自讓白洛處理的......
“白洛!!!!”
想到這裏,傳教士終于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白洛當初居然沒有按照他的命令處理掉這個孩子,還将她撫養到了這麽大!
“這個名字你不配叫!”
柯萊一腳踢在了他的下巴上,直接将他的下巴給踢脫臼。
緊接着她翻身坐在了意欲爬起來的傳教士身上,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一下、兩下、三下......
碎肉橫飛,血液四濺。
柯萊不停的将匕首插在他後心上,再拔出,似乎要将這些年的怨恨和委屈,全都發洩到傳教士的身上。
白洛并沒有阻止她。
他知道,這種事情并不适合柯萊一個孩子去做。
道理誰都懂,但該怨的事情還是要怨,該罵的人還是要罵,該發洩還是要發洩的。
畢竟一輩子的恨和痛,不是所謂的道理能夠釋懷的,也不是時間能夠磨平的。
時間不會幫我們解決問題,它隻是把那些原本就平淡的東西變得不再重要。
而恨和痛則會更加的刻骨銘心。
也許這在旁人看來隻是小題大做,可是隻有柯萊自己知道。
壓在她身上的這根稻草到底有多重。
或許這也是磨損的一種吧。
不知道插了多久,當傳教士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拔出的匕首之上也沾染了些許的泥土時,柯萊手中的匕首終于滑落在了地上。
“嗚嗚......”
柯萊本以爲這輩子自己都不會哭了,因爲在她開始流浪的那一年間,她覺得自己已經哭幹了眼淚。
但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傳教士,一種委屈湧上了心頭。
“嗚啊啊啊啊啊——”
她仰起了頭,大聲的哭泣着,淚水沿着她那滿是鮮血的臉頰,滑落到了傳教士那血肉模糊的軀體之上。
她殺死了傳教士、殺死了過去、同時也殺死了心中所有的仇恨。
她哭的就像一個孩童,一個重獲新生的嬰兒。
不......或者說她本就是一個孩童,一個被這個世界逼迫着變得成熟,内心深處還是喜歡漂亮衣服、卡通貼紙、渴望着有人依靠的小姑娘。
她剪去了漂亮的長發,給自己包裹了一層厚厚的外殼,僅僅是爲了抵擋世界的惡意罷了。
嗓子喊啞了、眼睛哭模糊了。
可她卻依舊沒有停。
“嗯?”
原本走到柯萊身邊,想等她發洩完帶她離開的白洛,忽然愣了一下。
因爲他能察覺到,附近産生了一些變化。
比如他的腳底下。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原本被血污染紅的土地之上,居然開始開裂。
“難道......”
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白洛知道,自己的計劃大概是成功了。
“咔啦——”
一道道裂紋出現在摘星崖之上,無數嫩芽抵開了堅硬的泥土,倔強的從地下冒出。
它們就像是吃了化肥一樣,飛速生長着、纏繞着。
最終将正中央的柯萊團團包圍住。
一朵待放的花苞壓彎了脆弱的花莖,剛好垂在了柯萊的面前。
代表着浪子真情的塞西莉亞花逐漸綻放,一顆碧綠的寶石出現在了花蕊之中。
看着搖晃了幾下,想要倒下了的柯萊,白洛伸手抱住了她。
“好了,咱們回家。”
聽着白洛那熟悉的聲音,柯萊這才逐漸安靜下去,沉沉的睡着了。
至于白洛。
他看了看自己腰間的草屬性邪眼,又看了看柯萊面前的草屬性神之眼。
憋了半天,就憋出來一個字。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