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眼裏的震驚,沈肆隻覺得心口一陣苦澀。
在辦公室接到沈宴之電話說季以檸懷孕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不信,但心裏又隐隐有一絲期待,立刻讓孫行去查。
孫行很快就查到季以檸确實懷孕了,然而他還來不及高興,孫行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從天堂墜入地獄。
他說:“季小姐今天去醫院做了流産手術。”
沈肆的笑僵在臉上,整個人愣在原地,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讓他如墜冰窖。
足足過了十幾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質問孫行是不是查錯了。
孫行神色難看地遞給他季以檸在醫院流産的單子,上面還寫着具體的時間。
一時間,沈肆不知道應該憤怒還是絕望,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去找季以檸!
來的路上,他心裏都被憤怒充斥着。
他認爲季以檸沒有權利私自決定把這個孩子打掉,她應該先跟他商量!
他的腦海裏似乎有一根弦緊緊繃着,崩斷的瞬間,他也會失去理智,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在看到季以檸的瞬間,那根弦崩斷了。
然而他卻不是失去理智做出傷害她的事,而是心疼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光是看到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身影,他的心就幾乎也要跟着她一起碎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她的錯,她隻是個受害者。
而他來的路上卻還想着要怎麽質問她,跟她争吵。
這一刻,沈肆真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如果不是他當時中藥沒有控制住自己,他們也不會發生關系,季以檸也不會懷孕又打掉,經曆這樣的身心折磨。
愧疚和心疼像是潮水,幾乎要将他淹沒。
他知道,他欠季以檸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沉默了一會,季以檸才垂眸道:“嗯,你如果沒别的事的話,可以走了。”
她确實當得起他這句對不起。
床邊響起腳步聲,察覺到沈肆的身影在朝她靠近,季以檸下意識轉過頭。
蓦地,她的瞳孔縮了縮。
一向高高在上的沈肆,蹲在床邊平視着她,眼裏帶着愧疚和懇求,“以檸,這段時間讓我來照顧你吧。”
季以檸放在被子裏的手不自覺攥緊,眼裏閃過不可思議。
她是不是在做夢?
沈肆今天過來,不僅沒有質問她,反而提出要照顧她?
明明……他進門的時候,是憤怒的,憤怒自己不跟他商量就私自把孩子打掉。
可現在,他不僅跟自己道歉,還要照顧她?
季以檸的心不自覺動了動,不過還是冷冷别開頭,“不用了,沈總,你請回吧,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她不想再跟沈肆相處,一因爲她怕自己在相處的過程中,又重新愛上沈肆。
對于現在的她來說,愛情是最沒用的東西。
“以檸,别拒絕我,好嗎?”
沈肆第一次用這麽低的姿态跟她說話,但季以檸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
“我說了不需要,就像那天我跟你說那晚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一樣,今天的事,你也當不知道。”
看着她冷漠的側臉,沈肆心口劇痛。
他此刻才終于明白,自己是真的失去了季以檸。
她說分手,就真的不會再回頭。
是他太過自負,認爲季以檸會在原地等她。
連孩子她都能狠心不要,更何況是他。
沈肆離開了。
沒過多久,時薇推門進來,臉色有些欲言又止。
季以檸裝作沒看到,勉強笑了笑,“薇薇,今天辛苦你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能行。”
時薇走到床邊坐下,想了想還是低聲道:“剛才沈肆離開的時候臉色慘白……他應該是真的在意你。”
季以檸垂眸,臉上沒有什麽變化。
“祁若雨出現之前,我也是真的在意她,薇薇,你不用勸了,我跟他不可能了,我隻想努力考研,暫時不想考慮别的。”
時薇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歎了一口氣,“保溫盒裏有雞湯,你待會記得喝,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直接打我電話。”
“好。”
走到樓下,看到沈肆站在車邊還沒走,時薇知道他在等自己,直接朝他走去。
“今天……她做手術的時候一定很痛吧?”
沈肆聲音沙啞,五官半隐沒在黑暗中,看起來有些頹喪。
時薇冷冷看着他,“你說呢?”
看到時薇臉上的憤怒,沈肆苦笑了一聲,“是我對不起她。”
“你知道就好。”
兩人之間沉默下來,就在時薇不耐煩準備離開的時候,沈肆突然低聲道:“時小姐,以檸不願意見我,這段時間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她?”
時薇冷笑了一聲,“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而且你跟以檸已經沒關系了,輪不到你來拜托我。”
說完,時薇轉身直接離開。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孫行過來給季以檸送補品,還帶了一個保姆過來給她做飯。
季以檸直接拒絕,孫行卻說沈肆吩咐了,她要是不願意收下,沈肆會親自過來。
煩不勝煩之下,季以檸當着孫行的面把補品丢進垃圾桶。
本想用這個方法讓孫行知難而退,沒想到孫行卻讓人提了雙份補品上來,笑着道:“季小姐,我準備了一千份,都在樓下,你要是喜歡扔,我再讓人送上來。”
季以檸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臉色也冷了下來。
“孫秘書,麻煩你去轉告沈總,我不需要他的這些東西。”
孫行笑着點頭,“季小姐,我會轉告的,但沈總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不收的話,他真的會親自過來。”
季以檸思索片刻,冷聲道:“東西我收下了,你們可以走了。”
至于保姆,季以檸也不打算留下。
結果到了第二天,保姆過來的時候,直接帶着做好的飯菜過來。
就這麽僵持幾天後,季以檸發現嚴重影響了自己的學習,索性沒再管了。
既然有人給她做飯,那不吃白不吃,還能省下時間學習。
保姆一連送了一個月的飯,似乎還沒有不送的迹象,季以檸終于忍不住撥通沈肆的電話。
“沈總,已經一個月了,你可以讓孫行和保姆不用再過來了。”
對面沉默了幾秒,沈肆低沉的聲音傳來,“我現在正在工作,待會再給你回電話。”
說完,直接把電話挂了。
季以檸放下手機,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看書學習。
另一邊,沈肆放下手機,看向對面的聶維清和祁若雨,神色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你們可以走了。”
聶維清皺了皺眉,眼裏都是不敢置信,“阿肆,合作的事,你真的不重新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