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爾等可滿意?”
這些人的臉上都有了變化,雖然長老血宴以來算的是對所有人都是以禮相待,但要知道魔老會長老雖然已經很久沒有在明面上行走了,可是這是魔域啊,哪一個魔老會到的長老不是屍山血海殺出來的,被這樣的人記着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陽武王倒是不太在乎,魔老會再怎麽樣,裏面的長老再怎麽強,他們也無法将手伸到神庭之中。
隻是場面上一時間沒有人再敢對這長老的所行所言有着意見。甚至陽武王也是不敢繼續造次了,然而在這一掌一言之後,長老也沒有繼續說些什麽,隻是靜靜坐在那裏,詭異的沉默在蔓延。
這時一道年輕的聲音打破了這糾結的畫面:“怎麽大家都這麽嚴肅了?其實也沒有什麽,既然各位前輩高人都對我們這一場有意見,不如我們便再來一場吧,隻是這位惡佛子閣下可有能力再與我鬥一場呢?沒事我等你,吃藥取寶器什麽的。”
周圍的人自然也聽出來了話語中對神庭一方的揶揄,大家都看了過來,發現平地上的一方符鬼好整以暇,身上的衣衫連一絲絲灰塵皺褶都沒有。
反觀另外一方坐倒在地的惡佛子,雖然殘缺的化形已經消散,但是他身上碎裂的僧袍,體表上縱橫的劍痕,一一不在表明着他已經受到了一定的傷勢,如果現在再戰他根本沒有信心沒有優勢可以拿下眼前的符鬼。
惡佛子可沒有像正統佛教其中一派的自虐自律,自然沒有高僧們的随遇而安,當明知大概率會輸的比賽他當然不想繼續參加對決,但此時此刻他又不想就這樣灰溜溜的下場。
但佛子就是佛子,心思還是聰慧的,他想到了!想到了破敵之道,隻看他眼神一亮,擡頭看向符鬼,“既然大家都是修煉者,除了真槍實戰的打鬥以外,佛爺認爲坐而論道也可一較高低!”
神庭一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本來論道也是修煉者之間相互交流切磋的正常手段,以己之道爲矛盾,與敵之道攻守,這本來就應該是真正公平公正公開的對決。
但是衆人皆知佛教修行者皆以能言善辯出名,有道是萬事萬物與佛有緣,緣深緣淺僅憑一口,障厚障薄明鏡有無,天上地下唯佛獨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得道高僧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咱們這位沒有任何清規戒律可管的惡佛子了,坐而論道佛教中人自有其獨特的天然優勢!
符鬼譏诮:“果然不愧是神庭皇朝的人,果然公平!公正!哈哈哈!每一次看到你們這些人的嘴臉,都能讓我大開眼界!”
惡佛子則是一臉不善,故作姿态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我看你與佛有緣啊,與佛有緣!你我之間,加上這次論道算上,已經是連續切磋三場,這自然是有緣的,佛緣深厚啊!”
“哈哈哈!惡佛子你果然是從善如流啊,了不得啊,了不起的佛子,在下佩服的五體投地啊!哈哈哈!”符鬼已經坐在地上笑的不行,好像眼前這位惡佛子隻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惡佛子卻已經是正襟危坐,在他眼中論道已經開始,這就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了,他道:“施主你以爲爲什麽要修行?”
論道伊始,便如一把利劍,直刺修行的核心,直抵修行的目的。這是修行的根本,是平地起高樓的堅實地基,是道心茁壯成長的肥沃土壤,是萬法萬道皆離不開的一!
符鬼席地而坐,拿出了一壺酒,酒入喉,清涼熱辣,直入人心:“我的修行,在于修自身,修我之道,行我之路,圓我之情,順我之念,淨我之眼,殺我之敵!”
後面還有一半沒有說出,心中對未來修行的終極願景,“随心所欲,以我之理爲世間之法。”
符鬼面具之後雙眼盯着惡佛子,反擊道:“倒是惡佛子,吾觀你之所言所行,這與正統的佛家修行可以說南轅北轍,不知佛子你心中的修行又是何樣?”
“施主你的修行之道甚合本佛爺的心意!想不到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啊,施主可知佛家修行所爲何?”
符鬼斟酌開口:“佛家修行,修的是心是悟,是明心覺性,萬法一念。”
“不錯不錯,施主果然是有慧根之人,你的此番感悟甚至比起許多佛教的老家夥們,走的更深更遠!了不起!那麽明心覺性的最重要的一點,施主是否知道呢?”
“哦?還請佛子解惑!”
“佛教的修行,根本在于無執!佛家修行之道便是如何到達無執的路途!衆所周知,佛教之中已經有了不少的流派,流派的目的相同,隻是路途不一。”
“有的以經文爲導向,長久吟誦以望能讀之、習之、熟之、忘之,最後再成之!以經文入心,洗滌心靈,從而達到無執!”
“有的以戒律爲束縛枷鎖,約其行、滅其欲、塑其格,從外染内,自達明鏡!”
“有的講究一個悟字,生行于淨土,耳濡目染,最後心有所悟!”
“更有甚者,以極端困苦的生活,來斷絕修煉者的欲,從而達到無欲無求,自成。”
“但他們都錯了!這些人之中有許多人都堕入了一個執的怪圈,他們執于無執了!”
“而本佛爺的路是一條新的路,施主可知物極而反是天道?無執便是極度執念的相反,本佛爺以自身入執念,見過世間所有一切最極端的執念,最後得以超脫其上,明心覺性!”
“要知人性本惡,因此世間才有諸多罪惡,要在惡世間修行,何不墜入惡途?最好最有效的便是行惡知惡,最後才能知善得悟!”
乍聽之下,惡佛子所說的有着一些道理,但其實這裏面的難度是最大的,甚至可以說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符鬼也是反應了過來,先是點頭,随後便是搖頭否決:“惡佛子此言差矣,世間執念誘惑欲望等等無窮無盡,你如何能知你已經到了盡頭,你已經去到了極緻?沒有此極,何來你所謂的反?”
“施主此言差矣,隻要有了足夠的資源、時間與耐心,這樣的事情絕對做的到,而且絕對不難,甚至要比其他的方法要容易上許多!套一句陽武王曾經說過的話,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最主要的是你是不是真的能從這極緻的執之中脫離超脫出來,當然曆史上有不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事例,但是你會是麽?”
“爲何不可?本佛爺自是有大毅力,大決心之人!”
“錯!大錯特錯!你隻會比其他人更難超脫!随着你實力的增加,你所能接觸的欲望隻會越來越多,如今你隻追求物欲,當以後權欲情欲殺欲口欲等等隻會越多,也越來越難獲得,而你隻會越來越難超脫!”
“哼!凡夫俗子,俗不可耐,本佛爺的境界你竟然無法理解!原以爲你有慧根,但現在看來也隻是凡凡衆生之一,如何能理解我此道的大智慧!大決心!以身心侍惡,才可最終大徹大悟!”
論道已經到了白熱化,雙方吵得面紅耳赤,甚至随時可能會大打出手,正對應了那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爲謀吧。
如若這是普通的論道,或許還會僵持許久,可惜此處論道還有許多外在因素,也正如此時符鬼向惡佛子,遞出了最緻命的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