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有時候往往比北方更加刺骨瘆人。據說是一場百年難遇，從沙俄吹過來的寒潮，自北向南跨過黃河，越過長江，席卷了着天朝大地。浙省普陀山，這座佛教聖地，同樣被這股寒潮所影響。罕見的白雪，哪怕是一些中年的僧侶，都感到一陣新奇。
觀音寺，不過是普陀山上衆多廟宇之一，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談不上香火旺盛，但也算是源源不斷。哪怕是“大雪封山”，每天也會三三兩兩的有些香客。
比如今天，一位身着幾層布衣，年齡看上去像是中年的婦女，懷中用一件大紅棉襖抱着一個孩子來到了觀音寺。在僧侶的指引下，婦女懷中抱着睡着的嬰兒，穿過大門，來到大殿，供奉香火後，對着旁邊的僧侶說道：“小師傅，我想歇息一下。”
“請女施主這裏來。”在僧侶的指引下，婦女抱着孩子，來到了後院。
“小師傅，我自己坐會兒便可。”婦女的目光落在後院的小亭子上。
僧侶也不多說什麽：“阿彌陀佛，女施主，有事請随時叫我們。”說着僧侶退出了後院。
空中慢慢下起了小雪，婦女一個人抱着孩子，帶着幾分落寞之色的坐在亭子内，微笑的看着懷中的孩子，有那麽一瞬間，女子臉上充滿着母性光輝的笑容，仿佛能将飛雪融化一般。
“孩子，娘對不起你……”女子的笑容逐漸落寞，紅紅的眼眶中帶着淚水。
………………
“哇哇！！！”後院一陣陣的嬰兒的啼哭聲，吵到了後院客房中的一名男性房客。
“誰家的孩子！！”男性房客，氣沖沖的推門而出，一眼看到小亭子内，一個淡薄的身影斜靠着柱子，懷中擺着不斷啼哭的嬰兒。
“喂！！”男性房客走到小亭子内，看到女子閉着眼睛，“你的孩子！是不是餓了！”
“喂！喂！”男性房客戳了戳女子，見她毫無聲息，伸出手指摸了摸女子的脈搏後，瞬間臉色鐵青，“來人啊！來人！死人了！死人了！！”
聽到後院的動靜，人和帶着三名僧侶來到後院，看到驚慌的男性房客，無聲無息的女子，以及不斷啼哭的嬰兒。幾人迅速上前，人和摸了摸女子的脈搏，毫無生機，和男子一樣，瞬間臉色大變，連忙從無聲無息的女子懷中抱過來孩子，察覺到孩子身上的冰冷後，人和迅速脫下自己的袈裟，将孩子裹上，命令道：“你去廚房……去山下的人家讨點羊奶，你們看看女施主還有沒有救！”
………………
“師父，女施主沒救了。山下的人說，女施主得了重病，在加上天暗地東的……”人和的眼中帶着一些莫名的淚光。不管怎麽說，都是一條人命，欣慰的是，還有孩子。
地産從人和的懷中接過來孩子，喝過羊奶，安詳的熟睡，心中頗爲恍惚，某一道信念一閃而過後說道：“将女施主好生安葬吧。這孩子……我們觀音寺要了。”
“阿彌陀佛……”四周的僧衆紛紛低頭口中念誦着佛号。
地産再次命令道：“人和，你親自去超度女施主…然後，找人在确認一下這孩子的根基。”
人和行禮後說道：“是。”
………………
“小智，走。這裏！”人和拉着小智的小手，顯得非常開心。這一年小智三歲，早早學會走路的小智，非常喜歡在觀音寺内亂竄，小小年紀就表現出了對外界強烈的好奇心。
“人和！！”小智的口齒還算清晰。
人和與小智二人來到了地悍的房間中：“師傅，今日小智接受剃度嗎？”
“今日吧。”地産看着眼睛睜的大大的，萌萌的小智，心中又是一陣惋惜，“阿彌陀佛。”
“人和！剃度……是什麽？”小智拉着人和。
“就是，頭發光關的，和我一樣，和師傅一樣！”人和耐心的爲小智解釋着。
“太好了！終于和人和一樣！和師傅一樣了！”
………………
“師傅，爲什麽您爲我起名‘小智’？”小智規規矩矩的雙手在胸前合十，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地産笑着說道：“是啊，爲什麽呢？心血來潮把。曾經我的師傅和我說過，無論神、仙、佛、魔，他們都有着大智慧大毅力。而咱們隻是人，普普通通的人。用不了那些所謂‘大智慧’與‘大毅力’，小智……足矣。”
“師傅的師傅……師爺嗎？師爺是個怎樣的人？”說着小智的目光轉向了外面的舍利塔。那裏的最高層供奉着師傅的師傅的舍利子。
“你的師爺啊……”地産的眼中多出了幾份淚光，無數的記憶從腦海之中湧現，“你的師爺，信佛也不信佛。他雖然接受了梯度，但依舊喝酒吃肉，結婚生子。那叫一個快活啊。”
“喝酒吃肉？結婚生子？”小智感覺自己小小的三觀受到了沖擊。
迄今爲止，觀音寺中，小智還沒看到一個僧侶喝酒吃肉的，更不要說結婚生子？這些便是佛家戒律嗎？
“但你可不要學習你師爺呀。”地産微微一笑，“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什麽？”小智以及剛剛走進來的人和，聽到地産念叨的四句話，心中有種震撼的感覺？
“呵呵，千反正萬不要學就是了。”
“師傅，那師爺是怎麽去世的？”小智忽然問道。
一瞬間，小智的問題讓地産的腦袋瞬間炸開，越來越多的記憶湧入他的心頭。想到自己的師傅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地産的眼角不由自主的留下了淚水。
“師傅？！”小智和人和被地産的反映吓到了。
“師傅？對不起，我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小智拉攏着腦袋。
“呵呵，沒事……沒事……你的師爺……是戰死的。”地産這一刻方法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征戰虛空。
“戰死！！”人和制止住了小智，不可再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