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娘直接看麻了。
她原以爲上次大意,被裴元一套驢打滾拿住,是她人生中的一件恥辱。
沒想到裴元在面對三元宮之主的時候,也用出了這一招。
而且從效果來看,竟然相當的好!
這算什麽?
難道高手之間的戰鬥就是這麽樸實無華?
玉松子也看呆了。
向來人狠話不多的玉真子師姐,怎麽會在離敵人這麽近的時候,如此疏忽大意的露出破綻?
而且兩人現在糾纏在一起,不停翻滾。
玉松子就算想要用術法相助,也有些拿不準,生怕反倒拖累了之前大優勢的玉真子師姐。
就在玉松子因爲形勢突變,手足無措的時候,一條猩紅的袈裟慢慢在他背後張開。
玉松子似有所覺,連忙扭頭戒備。
便見一個金線編綴的血紅袈裟,猛然向他一口吞來。
玉松子驚駭之下,連忙用出控鶴功,想要将袈裟定住。
誰料他的術法落處,隻有一片空空虛無。
他心中的一點念想,彷佛被一種無形的東西勾連,将他和心魔袈裟牽絆起來。
他的術法又如何禁制自己。
玉松子略有所悟,隻是不等深思,已經被那袈裟張口吞下。
幹掉了玉松子這個幫手,裴元全力對上了玉真子。
他知道自己那兩下子,知道哪怕稍微進入點正常戰鬥的節奏,自己就是死路一條。
他連後續該怎麽辦都顧不上了,隻是不停的利用翻滾,利用自己的體重消耗玉真子的力量。
然而玉真子畢竟不是宋春娘這等隻會沾花惹草的菜雞,翻滾了沒幾次,裴元就感覺懷中美貌道姑的身體慢慢緊實,渙散的力量慢慢聚攏。
裴元心念電轉,知道再撐下去就不一定是誰開始消耗誰了。
他連忙對宋春娘大吼道,“把刀給我!”
宋春娘這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去拿裴元的霸州刀。
等裴元察覺到玉真子開始反抱自己,試圖掌握節奏的時候。
裴元當機立斷的停下。
裴元粗腰一停,玉真子立刻纏上,将他的雙手雙腳絞住。
裴元一驚,這反應好快。
他心下一狠,直接用額頭猛地向玉真子那好看的臉龐撞去。
玉真子顯然也沒這種低端的戰鬥經驗,被撞的吃痛,忍不住悶哼一聲。
前世的知識,迅速的武裝着裴千戶。
武力不行,物理也不行,那就隻能靠生理了!
裴元記得額頭的顱骨很硬,鼻骨又很軟,以己之強攻彼之弱,說不定還有機會。
裴元當下也不停,拼命的用額頭,在玉真子臉上猛撞!
玉真子慘呼出聲,想要伸手把裴元推開。
接着又被裴元抓住主動,奮力翻身在了上面,反倒趁機抓住了玉真子的小手按在地上。
裴元不顧撞得頭昏腦漲,如同瘋了一樣,用額頭在玉真子臉上猛砸。
玉真子被撞得口鼻流血,嘴唇微張破裂。
好看的臉上,被裴元用腦袋砸得粘稠的鮮血四濺。
也分不清是裴元額頭的血還是玉真子口鼻中的血
提刀趕來的宋春娘,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還好當初她輸的利索,不然的話,再打下去後果簡直不敢想。
生死之間,裴元也沒有憐香惜玉之情。
正要一鼓作氣,讓玉真子失去抵抗,腦袋砸下,觸感卻不對。
擡頭一瞧,卻見玉真子的頭臉,已經像是冰渣一樣在慢慢垮塌。
裴元瞳孔一縮,手上猛地用力。
玉真子那之前細滑柔膩的小手,立刻像是雪泥一樣被捏的爆碎。
裴元猛然起身,卻見玉真子的身體如同冰雪做的一樣,正在慢慢融化。
裴元不知道這是不是什麽化形替身術,他連忙向宋春娘招手,“拿來。”
一臉震驚的宋春娘,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把霸州刀遞給了裴元。
裴元拿起刀,毫不留情的用刀,那在慢慢融化的冰雪之身上亂剁亂砍。
裴元也不知道這能破邪魅的殺性之刀,對玉真子有沒有用,但他卻不敢大意。
玉真子主動用出這手段,顯然是爲了擺脫剛才那困境的。
也就是說,接下來裴元的處境隻會比之前更糟,不會更好。
裴元總共就27點信用值,剛才爲了把玉真子仇恨清零,制造偷襲的機會,直接就用掉了20點。
現在他隻有7點信用值,哪怕是宋春娘這二五仔立刻覺得自己靠譜了,那也才有9點,連再次創造偷襲的機會都不夠。
更何況玉真子這種人,怎麽可能在同一個花招上當兩次?
裴元可是記得這女人話也不說,上來就用劍殺人的狠辣。
裴元用刀亂砍一陣,見玉真子那如冰渣雪泥一般的身子已經融化大半,變成一汪清水。
他心中的不安感越發強烈。
都說抽刀斷水水更流,他砍的這幾下,起作用了嗎?
宋春娘見裴元怔愣,也覺出不妙。
她連忙建議道,“千戶,咱們走吧!盡快趕到了風雷雲雨山川壇,然後在那裏固守,等待韓千戶救援!”
裴元手段有限,有心動點歪招,又怕莫名其妙反受其害。
想到韓千戶,他心中一定。無謂的逞強隻是自尋死路,這種事情還是要叫後台來擺平才對。
裴元道,“好!咱們撤!”
轉身走出幾步,裴元又回頭。
宋春娘催促道,“還不快走,再遲她就出來了。”
裴元提着刀,往回走了幾步,彎下腰從那淺水中把玉真子那身道袍撈了出來。
宋春娘:“???”
裴元把那道袍卷起,塞到懷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宋春娘對裴元這操作也是驚爲天人。
當即忍不住冷笑道,“肯定是有用的,你又不虧?”
若是那玉真子化形後回頭去另尋衣衫,那他們就争取到了逃生的時間。
若是玉真子不管不顧直接追來,那裴元臨死前還有眼福可飽。
這混賬可真的是。
裴元走了兩步,身子晃了晃,手在半空揮舞。
宋春娘伸手把他架住,微怒道,“你又幹什麽?”
裴元閉目暈乎了好半天,才說道,“這一緩過勁來,腦子有點懵。看東西都是重影,可能是剛才出手太狠,有點腦震蕩了。”
宋春娘想想剛才裴元用腦袋猛撞玉真子那瘋樣,當即便信了七八分。
裴元剛才雖說在對換中占了不小的便宜,那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這也是沒有選擇的事情。
就連這樣對換的機會,都是裴元花了不少心思争取來的。
“現在怎麽辦?”她焦慮道。
裴元隻能幹巴巴道,“勞煩宋總旗了。”
宋春娘歎氣,卻也隻能認倒黴的把裴元再次背起來了。
于是裴元又騎上了自己的小摩托。
隻不過宋春娘這次長教訓了,提前警告道,“你要是再敢亂來,我就給伱捏爛。”
裴元吓了一跳,慌忙将那道袍墊上自證清白。
兩人狼狽的奔走一陣,好容易才見到有一片道家風格的建築矗立在前面。
裴元好奇的湊頭問道,“這就是風雷雲雨山川壇?”
宋春娘怒道,“能不能不要在我耳邊說話。”
裴元縮回頭,“我就問問。”
宋春娘見裴元到地方了,還這麽不自覺,回頭斜睨。
裴元隻得讪讪的下來。
宋春娘這才答道,“昨天你不在的時候,我特意來找尋過了。這裏是朝廷的官祠,平時沒什麽人來。隻有發生了什麽災害,朝廷賜祭的時候,才會在這裏祭祀幾場。”
“原本這裏是有幾個道士在的,正好趕上新年,各處小廟觀缺人,都出去做法事賺錢去了。”
裴元無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官祠的道士去小廟觀做法事?”
“是啊。”宋春娘聳聳肩,“反正閑着又沒事,那些小廟觀紅火着呢,又願意掏錢,道士們很樂意去的。比如說韓信廟啊,金龍四大王廟啊,淮渎廟啊,靈感通濟廟啊這些。”
裴元雖然出身市井,但是還真沒出過遠門。
對這些情況有些一無所知,他向宋春娘納悶道,“朝廷的官祠祭祀的都是各路正神,爲什麽不去官祠,要去這些小廟,拜些不入流的草頭神?”
宋春娘像看傻子一樣,看了裴元一眼,随後樸實的給他舉了個例子,“比如說吧,我把程雷響打了一頓,我是找你調解好使,還是給内閣上書好使?”
裴元詫異,“你打得過程雷響?”
宋春娘看了裴元一眼,沒再搭理。
不過裴元也大緻了解了宋春娘的意思。
草頭神也有草頭神的好處,那就是比較接地氣。
老百姓遇到難處了,是要求玉皇大帝,還是去求土地爺?
玉皇大帝雖然本事大,但是他老人家要管多少人,什麽時候輪得到你?
村頭的土地爺那裏連個排隊的都沒有,老百姓不但可以和他一對一的談心,說不定還能偶爾顯靈,來一個特事特辦。
最後的結果就是官祠無人問津,小廟紅紅火火。
那些在官祠裏的道士看的眼紅,也想插上一手。那些小廟的人呢,也樂意有朝廷在冊的道士前來助陣,幫着提升權威,炒熱人氣。
裴元想起一事,頓時就不淡定了。
“這麽說,這些天,這裏連人都沒有?”
宋春娘道,“不錯!”
裴元疑問,“我們不是來這裏尋找援手的嗎?”
在裴元之前的概念中,還以爲宋春娘是帶他來這裏,尋找駐守淮安的砧基道人。
有知根知底的地頭蛇在,說不定能夠提供不少的幫助。
沒想到,宋春娘竟是把他引來了一處無人值守的地方。
宋春娘也不答,直接道,“跟我來。”
裴元無法,已經到了這裏,還有什麽好說的。
有這麽個建築堅守,也比在荒野裏迎擊玉真子要強吧。
至少這裏還有門闆可用……
跟着宋春娘來到那“風雷雲雨山川壇”前,裴元在外面大緻看了看。
這是組建築占地範圍不小。
宋春娘随口給裴元介紹了下,“風雷雲雨山川壇的建築,分爲東西兩路布局。東路有四座神門,棂星門,以及祭壇。西路則是緻齋所以及神廚、神庫等所在。”
裴元大緻理解了下,也就是說東邊的這些建築是神祠,西邊的建築是相關的附屬設施。
宋春娘拉着裴元向神祠所在的東路走。
到了跟前,宋春娘見那神門鎖着,毫不客氣的從裴元手中接過霸州刀,将門上的鎖鏈劈開。
宋春娘推了一下,那神門上的鎖鏈雖然被斬開,但是神門卻像是巨石一樣,沉重無比,推之不動。
裴元見宋春娘這麽莽,不得不小聲提醒道,“不要亂來,這是神祠。”
以前的話無所謂,現在裴元見多了怪力亂神,很信這個。
宋春娘道,“沒事的。”
說着,她在門上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是雨門。”
宋春娘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向門上的獸首門環丢去。
那銅鐵所制的獸首微動,大口一張,将令牌吞下。
裴元不由吃了一驚,這是什麽鬼?
宋春娘再推,沒用什麽力氣,門就打開。
門裏十分空曠,道場也十分寬闊。
正中築着寬大的土台,正是祭祀用的山川壇!
然而讓裴元震驚的是,這神祠道院之中,正豪雨淋漓,氣勢滂沱。
裴元瞪大了眼睛,一會兒看看外面的月明星稀,一會兒看看裏面的大雨連綿,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同一片天地。
宋春娘也是第一次見。
隻不過她聽韓千戶交代的明白,有些心理預期。
她又拍了拍另一個門環獸首,之前吞下令牌的獸首旋即活了過來,将那令牌吐出,還給了她。
宋春娘又拽着裴元,繞着神祠道院而走,到了另一處神門面前。
宋春娘打量了那門幾眼,依舊把令牌向獸首扔去。
那門環上的銅鐵獸首,瞬間活了過來,将令牌吞下。
宋春娘依舊用霸州刀斬開鎖鏈,将神門推開。
裏面空曠曠的,仍舊是剛才那個祭祀用山川壇。
隻不過,當裴元仰天望去的時候,就見空中無數電蛇亂舞,時不時就有雷霆轟鳴着落下,劈在神祠道院裏的地面上。
神祠道院中的地面,到處坑坑窪窪,到處焦黑,有些平整的地方,甚至還有電擊的紋路!
裴元看看外面的平靜的夜空,再看看眼前的被雷火肆虐的神祠道院,不由發自内心的來了一句驚歎。
——“卧槽!”
感謝海闊星朗同學、七穗而興同學的打賞,謝謝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