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拿包袱的手卻停在那裏,因爲另有一隻纖纖玉手已經擋在前面。
白玉京的眼睛泛着血色,臉上似笑非笑道。
“郎君可謂薄幸之人。”
說着,那帶着鋒利指甲的纖手,直接向裴元心髒抓去。
裴元這才如醍醐灌頂一般想明白了。
那梅七娘以鬼身來去無拘,怎麽可能傻傻的跟在後面追殺。
她必然是直接棄了秦淩波,提前控制了白玉京在等着自己。
裴元知道她的厲害,快速後退,踢翻一張席案向她砸去。
白玉京一拳轟出,将那厚實的席案打的四散。
隻是那白皙的拳頭終究是彈琴作畫的精緻玩物,接了這一記,上面鮮血淋漓,竟受了不小的傷。
白玉京皺了皺眉,接着活動了下身上的骨節,隻聽上下一陣嘩啦作響,接着身體手腳并用,以極爲柔韌的姿态向裴元追去。
裴元看出白玉京肉身柔弱的缺點,幾度蠢蠢欲動,想要反擊将她拿住,誰料那如貓一般的敏捷和柔韌,卻讓他吃了大虧。
白玉京修長的雙腿,像是蜘蛛一樣彎着,讓她身體的重心伏的很低,兩手則快速的用以攀爬和進攻。
見到以往美豔端方的女人,如此形象大毀,很多侍女都張大了嘴巴,連害怕都忘了。
裴元卻不敢小看。
梅七娘在江湖上本就有不小的名聲,很是擅長格鬥之法,在化爲厲鬼之後,戰鬥方式更加不可思議。
那白玉京的身體強度不夠,但是作爲從小鍛煉舞蹈和彈奏的花魁,靈敏和靈巧,卻是不輸給任何人的。
她那一字馬伸開,又如同蜘蛛一樣彎曲的兩條長腿,給了她很大的橫移和掌控範圍,那強度不高,卻快如閃電的玉手,也足以捏碎人的咽喉。
裴元幾次想要借助地形,繞開去取包裹,都被她輕而易舉的攔截。
陳頭鐵和程雷響也察覺到了不對,趕緊齊齊揮刀砍殺上去。
白玉京冷笑一聲,回頭一瞧,拿過裴元的繡春刀,拔出刀來就和兩人打成一團。
程雷響乃是曾經的華山派首席大弟子,手中的工夫還不錯,陳頭鐵則除了能勇猛敢戰,拿不出什麽優點。
程雷響和白玉京對拆了幾招,覺得對方步法詭異飄忽,出手角度也很刁鑽,正覺得有些吃力,忽然白玉京臉上浮現一個兇厲女鬼的頭顱,正惡狠狠看着他,接着猛然張口發出鬼嘯。
程雷響直接心神一陣空白,回過神來,吓得肝膽俱裂,連忙後退幾步。
陳頭鐵也慌不疊的往後逃。
白玉京似乎也察覺出來壓着這三人打有些吃力,她那如蜘蛛一般誇張彎曲的雙腿直立,長身站在那裏。
接着,以手輕輕除去裹着纖足的足袋,露出纖細好看的的腳掌。
護在衆人前面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白玉京這是在做什麽。
就見白玉京去掉兩腳的足袋,依舊伸長腿一字馬,又如同蜘蛛一樣彎曲着雙腿,向三人慢慢逼近。
裴元倒是看明白了。
白玉京之前的足袋乃是絲綢材質,在艙内快速移動時抓地力很差,其中還有一次險些打滑,如今……
裴元看着那粉白貼地的腳掌,和緊緊抓着地面木闆的纖細腳趾,恐怕她的戰鬥力又要提升一層了。
這是什麽魔鬼蜘蛛女?
裴元低聲向兩人道,“設法纏住她,我去拿那個東西。”
兩人會意,手中拿着繡春刀,小心翼翼的上前。
白玉京忽然加快了速度向三人沖來,程雷響以刀做劍,如靈蛇穿梭,先是虛刺一擊,引來了白玉京的攻擊,接着劍招變化,刀随身走,纏着白玉京的繡春刀,反力一推。兩把繡春刀磨出一串火花,程雷響的刀尖則直沖白玉京的長腿去。
隻要砍傷了白玉京的長腿,壞了她那飄忽的步法,今日的戰鬥或許還有些希望。
白玉京呵呵冷笑,先是故技重施以厲鬼之形沖頂而出,震懾住程雷響,接着兩腿快速橫移,截住陳頭鐵。
陳頭鐵硬着頭皮大叫着也去砍白玉京的長腿,卻被白玉京三兩下挑飛繡春刀,直接就要斬殺當場。
裴元可不敢讓白玉京占據那麽大優勢,他瘋狂的拿起各類亂七八糟能用的東西,向白玉京砸去。
白玉京輕易躲閃過去,提着繡春刀,像是貓戲老鼠一樣看着裴元掙紮。
裴元心道,這還打個錘子。
他直接轉身,撞開格窗逃竄出去。
白玉京有些意外,她怕裴元逃入河中,隻能放棄陳頭鐵,去追殺裴元。
裴元快速繞到船頭,正見秦淩波人事不知的躺在那裏,他也不耽擱,又向船艙的另一側繞去。
果然,另一側陳頭鐵已經打破了格窗跳了出來,他手中則拿着裴元之前拼命想拿到手的包裹。
裴元接過包裹,想要尋引火物,白玉京已經從後面追了過來。
他慌忙将包裹在身上捆好,手忙腳亂的去解包着霸州刀的麻布。
白玉京輕輕笑着,聲音像是從九幽中傳來一樣飄忽,“薄情郎,你不是我的對手。讓我把你們都殺了,了卻今日的事情。”
她拿着裴元的繡春刀,如同蜘蛛一般靈巧的向他接近着。
裴元手中解麻布的節奏更慌,陳頭鐵咬牙提醒道,“大人,我給你擋一擋,實在不行,伱就跳水離開吧!”
裴元心道,這白玉京才到哪裏,真正的麻煩還沒登場呢,說不定老子一跳水,就落入了别人的手段中。
好在那霸州刀之前解開過一次,這次拆開不難。
等到白玉京靠近,裴元已經“铮”的一聲,将霸州刀拔在手中。
霸州刀上那兇煞恐怖的氣息,終于徹底完整的釋放了出來,那恐怖的氣息,像是活的兇物一樣,在刀身上流竄。
白玉京大吃一驚,她的腳步一亂,兩條長腿險些絆倒,拿着繡春刀的手也有些微微發顫。
裴元見狀大喜。
沒想到這等兇物,對鬼祟之類有這麽好的克制效果!
白玉京看着裴元,臉上的神情有些陰沉怨毒,“原來薄情郎爲了殺我,是有備而來。”
裴元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連忙解釋道,“不敢,我也隻是恰逢其會,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了你。”
“恰逢其會?”白玉京臉上冷笑,“鎮邪千戶所的人連這點承認的膽氣都沒有了嗎?”
裴元聽了真是有吐血的沖動。
他跑來招搖撞騙就是爲點銀子而已,沒想到卻偏偏歪打正着,直接就撞到了韓千戶一直在追查的那宗兇案。
如今說是不小心,可還有人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