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剛入學兩個月的大學生，怎麽可能在數學年刊上發表論文，這肯定是假的。”
吳永仁看着越來越多的回帖，盡管嘴上依舊堅持自己的判斷，實則内心已經動搖，右手瘋狂滑動鼠标翻看回複，迫切想要找到支持自己的言論。
可惜沒有任何收獲。
甚至他還看到幾個以前熟悉的賬号，都和他原地劃清了界限。
“承認别人優秀很難嗎，都是什麽人啊。”
“發帖之前有去數學年刊看嗎，估計你連數學年刊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我給你找出來了，麻煩眼睛洗幹淨好好看看，連普林斯頓大學和達特茅斯學院都向徐源發出了邀請，你跟我說論文是假的。”
“青年報剛剛發布最新文章，稱這是國内數學發展裏程碑式的拐點。”
“千萬别說我咱們是涯友。”
“深市某私立小學的數學老師是吧，伱這種當老師隻怕會污染祖國的花朵，說到做不到。”
“翻了你以前的帖子，全都是些惡臭言論。”
……
如果說剛才吳永仁有多自信，那麽現在就有多害怕，實在沒想到自己主觀上的幾句回複，竟能起到如此大的連鎖反應，甚至連自己真實信息都暴露了出來。
不由得爲先前的沖動後悔。
若乖乖發帖公開道歉，或許事情已經平和解決。
奈何天下并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慌亂之下他依舊沒有想着如何補救。
而是選擇注銷賬号。
“知道我的名字和地址又怎麽樣，我不過就發了幾個帖子。”
吳永仁看着屏幕中賬号注銷成功的字樣，緩緩吐出一口氣自我安慰着讓情緒平靜下來。
仿佛這樣真就萬事大吉了。
至于社區中的涯友，雖然沒等到對方公開道歉有些遺憾，但讓其銷号退網也算是取得了重大勝利，順便肅清下社區環境。
翌日。
吳永仁頂着一副熊貓眼前往學校。
昨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總讓他時不時擔心，以至于整夜都沒睡好覺。
直到順利到達學校，聽見路過的學生們向自己問好，内心那份不安才算減輕許多。
可就當他準備去教室上課時，卻突然被教導主任揮手攔下。
以爲是有什麽事安排，連忙小跑迎了上去。
“主任好。”
剛主動問候了句，耳旁便傳來意想不到的話語：“校長早上打來了電話，說你嚴重影響到的學校聲譽，今天就去辦離職手續吧，學校已經安排了其他老師接你的班級。”使得他整個人頓時如遭雷震。
他有想過昨天晚上的事有可能對他造成困擾。
但絕對不到被學校辭退的程度。
并且還如此迅速。
就像昨天晚上校長也在論壇上一樣。
丢掉這樣一份體面且薪資不錯的工作，他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在深市待下去。
瞬間整個情緒全被自責和悔意占據，卻仍想盡可能的保住工作。
“這裏面肯定是有什麽誤會主任，我可以去找校長把事情解釋清楚，今天就先讓我繼續給學生們上課吧。”
隻不過并未起到效果。
“校長沒時間見你，做了什麽事情你自己清楚，再糾纏我可就喊保安了。”主任最後向吳永仁丢出幾句話，說完便徑直離開。
留下吳永仁依舊站在原地，滿臉的呆滞。
才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可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
相比吳永仁這邊的遭遇，此刻遠在省城廬陽師範大學裏的徐瑩卻全然不同。
“好像還真是我弟弟。”
女生宿舍内徐瑩看着趙玲玲電腦中由青年報官方發布的新聞，盡管眼睛都快貼在了屏幕上面，卻依舊不敢百分百肯定。
隻能說有時候弟弟太過優秀也令人煩惱。
趙玲玲聞言忍不住白了眼吐槽道：“你親弟弟還認不出來啊。”
“真沒想到你弟弟居然解決了數論中的卡邁克爾數之間的間隔問題，本以爲他拿到奧賽滿分金牌考上狀元已經很厲害了，結果到大學才真正展現自己。”
“說不定以後的确有可能拿到菲爾茲獎。”
趙玲玲神情認真的說着，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首次見到對方時的場景。
當時她隻覺得徐源表示要拿菲爾茲獎僅是随口說說，但現在她真認爲或許會有這個可能。
徐瑩眼前一亮：“是那枚純金制作的獎章嗎？”
然後她在趙玲玲無奈的目光下，再次确認了眼屏幕中的新聞，這才想起來給弟弟打電話詢問下情況。
“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
話音落下剛邁出兩步便被趙玲玲拽了回來：“用我的手機打。”
五分鍾後。
徐瑩滿臉激動的挂斷電話。
結果不言而喻。
“小源真的在數學年刊上發表了論文，還有海外的名校邀請他去交流學習呢。”将手機遞還給趙玲玲的同時不敢置信的說着，對自己這個弟弟竟有了些陌生感。
而接下來的時間徐瑩則又到宿舍樓下給家裏去了個電話。
當電話那邊的梁豔麗女士和徐建國得知這個消息，則反倒沒有太大反應。
畢竟作爲從小生活在農村裏的普通人，并不太理解在數學年刊上發表學術論文是什麽概念。
直到徐瑩講出還有學校給的獎金，兩人這才有了些驚喜。
但更多還是困惑。
想不通自己兒子究竟是去上大學還是打工，剛開學兩個多月房子裝修費出來了。
除此之外同樣享受到這份驚喜的，還有徐源母校固遠縣第一高級中學。
孫學海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錯，因爲學校培養出了徐源這張靓麗名片，新學期不但招生非常順利省裏面甚至還給傾斜了不少資源。
就連食堂都采購了批餐桌。
讓學生今後不用再站着或者蹲着吃飯。
上午就當他坐在自己辦公室品茶時，突然辦公室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聞聲瞬間皺起眉頭。
剛要開口訓斥注意到來人是學校教導主任，才算稍微控制下情緒：“什麽事這麽慌張，連門都忘記敲了。”
不過此刻教導主任明顯是顧不上聽取批評，稍微喘了兩口粗氣急忙說道：“校長咱們今天又收到了來自高校的喜報。”
“是嘛，這時候發喜報？”孫學海聽到喜報這兩個字頓時産生了興趣。
正常情況下高校隻有在學生表現優異或取得成績的時候，才會對原有高中發布喜報，既是一種榮譽象征又是對高中爲他們輸送如此優秀的學生表示感謝。
比如之前徐源獲得狀元時，箐華大學方面便發來了喜報。
但現在這個時候發喜報，極大概率是學校以前的畢業生取得了什麽成績。
念頭停留在這裏，孫學海不再有任何遲疑，連忙向教導主任詢問更詳細的情況。
“是哪所高校發過來的？”
“箐華大學。”
教導主任沉聲講出這個學校名字，接着總算能說出完整的話：“喜報上講徐源解決了一個什麽數學難題，論文還在數學年刊上刊登了，所以特意向我們表達祝賀和感謝。”
“你說徐源解決了數學難題。”孫學海聞聲先是一陣驚訝吃驚，然後頗爲自豪的說：“這小子依舊是那麽喜歡給人驚喜啊。”
下秒則想到什麽連忙囑咐。
“對了。”
“趕緊把喜報打印出來張貼到報刊上。”
“也讓這些新生見識下。”
“知道咱固遠一高最優秀的學生究竟什麽樣。”
“放心吧校長，我已經讓老師去貼了。”教導主任這時也是發自内心感到喜悅。
——
随着論文的熱度還在擴散，校園内外仍舊有不少人讨論着。
哪怕是作爲老對頭的燕京大學，都對箐華學子取得如此耀眼成績表示了祝賀。
當然期間也少不了亂七八糟的媒體記者，都想對徐源進行采訪。
好在學校方面及時安排人員處置，加上徐源自身全部表示拒絕，才算沒有被耽誤到時間影響備考。
期中考試前的那幾天，王海濤和李振亞也比較難見的努力了把。
他們四個人隻要有時間就會去圖書館複習，最大程度保證寝室裏不會有人挂科。
2003年11月22日，周六，逸夫科學技術樓。
徐源因爲不參加數學系考試，吃完早飯便和李振亞他們分開獨自來到力學系，按照先前發布的考試時間安排上午科目爲理論力學。
不多時伴随監考老師到場開始發放試卷，其他人頓時便開始解答起來。
反觀徐源依舊坐在前排，暫時還未領到他的試卷。
“這是許教授專門親自爲你出的題，許教授說你隻需要把這些做完，後面其他專業課的考試不用參加。”
監考老師給教室内考生發完試卷，這才走到徐源跟前單獨拿出一份手寫的卷子。
說完要求後還不忘打趣道：“能讓許教授親自出題的學生可不多。”
周圍其他人聞言則對徐源頗爲同情，任誰都能想到許崇興親自出的試卷，難度肯定比他們現在做的這張要高上很多。
說不定想拿到及格成績都很困難。
徐源面色平靜接過試卷，發現頁數很多外題目涉及到理論力學材料力學以及流體力學。
相當于把幾門專業課組合到了一起，怪不得讓他不用再參加後面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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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