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進去後不久,率先從房子裏沖出來一個小女孩。
她頭上戴着一頂小皇冠,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和精緻的小皮鞋,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許思思。
那目光從最初的仇視嫉妒,在冷笑一聲後,又變成了赤裸裸的輕蔑。
“什麽破爛乞丐都敢跑到我們家來亂認親戚?劉媽,還不快點把他們趕出去!”
許思思從小受盡白眼,聽到她的話,下意識就要低下頭。
桑遲把她附在身後,不讓保姆靠近她。
“思思,告訴她們,你是這裏的親戚嗎?”
許思思清了清嗓子,“這裏是我家,你們憑什麽趕我走?”
桑遲搖頭,“氣勢不夠。”
許思思捏捏手掌,她懂桑遲的意思。
如果她一回來就被下馬威,以後在這裏恐怕也擡不起頭來。
所以她必須嚣張起來!
許思思腦海裏想起傅明月教訓人時候的樣子。
擡起下巴,表情比剛才的餘可兒更加不屑一顧,“這裏是我家,要滾也應該是你滾!”
餘可兒氣急,:“你說是你家就是你家了?我從小在這裏長大,我姑丈不知道對我有多好!就算你是高甯甯,隻要我願意,就能讓你永遠回不了高家!”
她親自沖過來攆人。
“桑姐姐,讓我來!”
許思思不是真的沒有脾氣,隻是迫于環境,她隻能壓抑着自己的性格,忍受委屈,讨好别人。
可是憑什麽呢?
憑什麽自己當牛做馬,受苦受難的時候,她的親生爸爸把别人捧在手掌心,寵成小公主?
心裏有多怨,許思思現在下手就有多狠。
她的招數都是跟着許家人在鄉下學的。
看到什麽薅什麽,非常不講武德。
餘可兒漂亮的皇冠被薅到地上,許思思順勢踩了幾腳。
“你居然敢踩我的皇冠,這可是我姑丈給我買的生日禮物!”
許思思一聽,又多踩了兩腳。
“啊啊啊!我要和你拼了!”
兩個小女孩毫無形象地打成一團。
保姆想要過去幫忙,被桑遲攔住,“小孩子之間的恩怨,大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桑遲剛說完,一道男人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
“住手!爲什麽在我們家欺負我們家小孩?”
“再不住手,我要叫保安了!”
桑遲打量他。
中年男人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裝,周正的五官上刻着歲月的痕迹,兩鬓發絲灰白,看起來是個沉穩而嚴謹的人。
“你是高慶國?”
中年男人也在打量着桑遲,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顯然對桑辭和許思思這兩個莫名其妙沖到自己家裏的人感到不滿。
“對,我就是高慶國。”
聽到這句話,許思思渾身一震。
靈魂像是從身體抽離,所有動作都停滞了。
餘可兒新仇舊恨,趁機朝她臉上抓去。
臉上的皮膚被抓破,沁出絲絲血痕。
許思思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這個幫别人欺負她的男人是她爸爸?
“思思。”
桑遲一把推開還要再攻擊的餘可兒,檢查許思思臉上的傷勢,“流血了,疼嗎?”
許思思鼻頭一酸,撲進桑遲懷裏,“桑姐姐,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們回家吧。”
桑遲安慰:“好,都聽你的。”
高慶國剛剛接住差點摔倒了餘可兒,聽到她們的對話,怒不可遏:“你們來我家裏打人,連句道歉也沒有,就想走人?”
餘可兒見高慶國給自己撐腰,心中得意不已,“姑丈,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看她都把你送我的皇冠給踩壞了!”
銀色皇冠是鉑金材質,硬度高,耐摩擦。
壞是不可能壞的,隻是沾了草坪下的泥巴,不再有原來的光輝和尊貴。
“劉媽,叫保安。”
許思思再也忍不住,沖到高慶國面前。
她心裏有太多的怨恨,太多的不平。
爲什麽?爲什麽她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要遭到這樣的待遇?
可是當她擡頭看到高慶國那張臉的時候,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眼眶通紅,淚水無聲地滑落。
越落越急,仿佛怎麽也流不盡。
高慶國也驚呆在原地。
因爲男女有别,剛才他并未太靠近她們,正好許思思又是背對着他,以至于他居然沒有認出來,這就是他剛才到處在找的人!
“甯甯?”
這麽多年過去,女兒小時候的模樣還是一直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裏。
雖然眼前的女孩和他記憶中的女兒長相并不是完全一緻,可他就是有一種直覺。
這是他的女兒!
是他的甯甯回家了!
“甯甯?是你嗎甯甯?”
許思思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見狀,高慶國這個一米八的中年男人,也控制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甯甯,我是爸爸啊。”
高慶國激動的想要過去抱她。
許思思卻向後退了兩步,這是一個排斥抗拒的反應。
高慶國又想靠近,又害怕刺激她,“甯甯,爸爸不會傷害你的,你不要怕爸爸好不好?這麽多年爸爸一直在找你,爸爸真的好想好想你!”
餘可兒:“姑丈,你别被她們騙了,這兩個就是騙子,一定是爲了高家的産業來的!”
高慶國是一個正直廉潔的官員,他的亡妻卻是千金大小姐。
“高甯甯”的“高”,實際上是随母姓。
高夫人是獨生女,父母去世後就繼承了家裏的所有資産。
而這些豐厚的資産,往後也隻會屬于高甯甯。
餘慕蕊就是因此才想除掉高甯甯。
她想爲自己以後的兒子鋪路,哪想女兒不見後,高慶國就像丢了魂似的,對夫妻那檔事再也提不起興緻。
餘慕蕊沒能如意懷孕,隻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哥哥的女兒帶到高家。
餘可兒在高家生活了這麽多年,早就把自己當成高家未來的繼承人,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高甯甯”,她哪兒能讓事情就這麽發生?
“姑丈,這兩人就是别有居心的,應該把她們趕出去才對!”
“不,一定是甯甯!我不會弄錯的,一定是我的甯甯回來了!”
“老公……咳咳。”
一直沒有出面的餘慕蕊,拖着病殃殃的身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