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沒了,一雙耳朵也沒了,他疼得滿地打滾,而裴子谡則是冷漠的繼續說道。
“你還有十隻手指,和兩條腿,所以我還可以再問,就怕你沒有可以砍的東西了。”
“有種你就殺了我!”
“殺你?那我怎麽和王爺交待?我答應過他要保你一命的,但我瞧你一點也不想全須全尾的回漢州去,所以這是你最後幾次機會,到時候若送回去的隻有個軀殼,隻怕王爺未必會想認你了!畢竟正如你所說,公主殿下已經誕下孩子,那孩子會是大綏未來的王,而你永永遠遠的做個不知名的驸馬,對他而言,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裴子谡的一番話,說得程登平崩潰不已。
他謀劃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眼看着就要得逞,竟然會敗在裴子谡的手裏!
若是沒有帶走孩子這一說,自己是不是也走不到今日這一步?
想到那痛苦掙紮中的裴老帥給自己指了這麽條路的時候,自己還以爲是拿捏到什麽天大的把柄了一樣,卻沒想到得了個催命符!
所以自己是被這父子倆雙雙給算計了嗎?
痛苦嚎叫着,但卻沒有了回頭路,他此刻有種恨不能回到半月前的絕望,早知如此,招惹裴家父子倆做什麽?!
“想好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再不說,左手就保不住了!”
哪怕此刻胸前插着一把劍,但裴子谡似乎并沒有受這影響,冰冷的觸感碰到自己左手的時候,那程登平一直以來的高傲自大都變得散落起來。
“在……在甯安園旁靠西的一座兩進小院裏,叫樊院。”
聽到地址後,裴子谡看了一眼程登平的表情,瞧他不像騙人,随後就對着護衛說道。
“把人捆了,就藏在這裏,派人好好守着,等消息。”
“是。”
說完話,裴子谡就帶人離開,長劍不方便,他便前後一折,隻留了斷根在胸口,随後不顧一切的直奔樊院。
院子就在甯安園旁,且還是他們搜查過的,竟然都沒發現。
他一時間也是自責無比,想到孩子們都半個月沒與家中大人們有聯系了,心疼得恨不能快點趕去。
臉色蒼白,但手握着缰繩的力氣仍舊很大。
在找到孩子之前,他絕不會倒。
屋子門被打開的時候,吳氏正在哄兩個孩子,她現在臉色可不好看,折騰了那麽久,又是這個年紀,自然是勞累的不行。
因此看到裴子谡出現的時候,還以爲是不是自己花了眼睛呢。
“子谡,是子谡嗎?”
吳氏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人是裴子谡,所以才會這樣激動得喊了一聲,裴子谡在見到她們的時候高懸多日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快步走上前去,将吳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除了臉色不太好看外,身體上似乎并沒有遭受到什麽折騰。
眼神順着看過去,兩個孩子卻瘦了很多,原本多麽活潑可愛的人,此刻竟然還有些呆愣,而在看到了許久未曾見到的父親後先是一愣,緊接着就擡手要抱,哇哇大哭起來,似乎要把這段日子的害怕都哭出來一樣。
裴子谡心疼不已的摟着兩個孩子,胸口吃痛的厲害,但他卻一直強忍着,吳氏也在旁邊默默的擦着眼淚,但看得出來松了好大一口氣。
蘇盛休息了幾日,起身不成問題,但是挪動的快了還是會有些疼得打顫,可這種時候他不能拖累大家,所以扶着胸口也是走了過來。
裴子谡看到他這樣子,不由想起父親洩密的事情,真是人不人,不如人,不過這事,他暫時不想讓母親知道,免得橫生枝節,所以強忍着疼痛,說了一句。
“母親,我來接你們回家走。”
吳氏點點頭,馬上就抱起孩子,裴子谡也想抱,但是動作幅度一大,讓他胸口處原本有些凝固的傷口又撕裂了點,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受傷了?怎麽回事?”
“無妨,先回家再說!”
對着外頭喊了兩個人進來,攙扶着蘇盛,而他和吳氏一人一個孩子,快速的抱着就離開了這個囚禁她們許久日子的地方。
蘇盛猜得沒錯,他們從樊院回到甯安園也就是半柱香的時間。
就這麽近的地方,确實她們闊别已久的思念之地,就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一般,但卻不是什麽良辰美夢,而是一場浩劫噩夢。
回去之後,早就等候着的嬷嬷丫鬟們趕緊上前扶的上前扶,準備吃食的,還有洗澡水的,一應俱全。
而裴子谡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快些去文淵侯府接夫人回來,他倒是有心,可此刻找到孩子以後那疼痛就從胸口竄了出來,讓他都險些站不穩了。
吳氏臉色難看的很,剛剛就瞧出來問題,此刻更是直言說道。
“傷了哪兒?你倒是說呀!”
裴子谡撕開了綁在胸前的外衣,吳氏這才看到了那傷口,吓得驚呼一聲,她此前雖然是武将夫人,可她連裴老帥的身都很少近,自然這些傷口又不曾怎麽看到過。
但看到衣服上的血迹斑駁一片,透着暗紅,一看就知道這傷口需要處理,着急又氣惱的說道。
“你這孩子有傷怎麽不早點說呢?若是你出什麽問題你叫你媳婦兒,你的孩子還有什麽盼頭?”
吳氏罵得兇狠,但意思卻是爲着他好,裴子谡聽得出來,于是扯了個虛弱的笑便說道。
“有木芍姑姑在,我當然是不怕的,不過你們都回來了,兒子也确實該歇歇了。”
他的話才剛說完整個人就暈了,要不是吳氏眼疾手快上前接住他癱軟下來的身體,隻怕人都要跌到頭了。
“快,找大夫!”
沉寂了半個月之久的甯安園又再次恢複了熱鬧,隻可惜進進出出的卻是血盆,裴子谡的傷很嚴重,雖說沒有傷及要害,可現在斷了根的劍就在身體裏面,想要取出來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