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王都就并非鐵桶一般,裏頭還有些尚未被清除的太子舊勢力,所以一支幾十人的小隊,愣是藏到了城門口,最後合力打開了城門。
這城門一破,好些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王都内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王朝的天是要變了,可變來變去的無非還是他們南唐人做天下,所以一個二個也就默認了此事,最後無論是陛下勝還是太子勝,他們隻管拜那個最後勝出的人就是。
因此,都沒有遭遇到多少阻攔,太子一行人就殺到了皇宮門前。
城門都能破,宮門又有何懼?
不過半日的時間,雙方都付出了些代價,但宮門還是被攻破了,進了宮門的忠義之軍還算守規矩,隻是砍殺那些阻攔之人,對于跪地求饒的,能放過一個就放過了一個。
幾萬人沖進宮内,太子首當其沖的就奔着父皇所在的宮殿而去,撲了個空,繼而奔着書房去,也撲了個空,正當太子煩躁的時候,有人喊了一聲,說是陛下在上朝議事的大殿内等着。
“父皇還真是放不下王位,死都要在那裏等着!”
說罷,便帶人趕了過去,除了太子和部分幾個副将,其他的人還是頭一次入南唐大殿,果然雕龍畫柱,威儀四起。
而南唐的皇帝,此刻也是一身玄色的龍袍,正襟危坐在龍椅之上,看着太子帶人沖進來,似乎并沒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隻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随後就開口說了一句。
“來了?”
如此淡定的口吻和态度,若是沒有兵臨城下,衆人還以爲是不是父子溫情的尋常日子呢,而太子看到南唐皇帝,眼眶之中既有恨意也有怒氣。
明明他離開王都連三個月的時間都不到,偏偏一切就都變了。
他的母妃,他的太子妃,他的孩子們,還有那些追随自己的官員一家老小,統統成了刀下魂,一想到這個,他手裏的劍也是緊緊的握了握,随後就劍指過去。
“父皇,你我既然生在皇室,就該明白這成王之路從來都不是好走的,到了今日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已無意義,所以這王位,兒子想要,你也必須得讓了。”
“好大的口氣啊,比當年朕逼宮先皇的時候還要更義正嚴辭三分,果然這反叛的骨血就是會一代一代的往下傳,如今朕好心好意的替你了結了後患,你不感激嗎?”
南唐皇帝說這話,意有所指。
而被刺激到的太子開始有些發了瘋,随後就怒吼說道。
“母妃也是您的身邊人,我的孩子難道不是你的孫兒孫女嗎?天家恩怨與她們何幹?你爲何要濫殺無辜!”
“無辜?她們若是無辜,那也是受你牽連,你若是沒有反抗,沒有殺了陸氏父子,她們何至于會有如此結果?現在跟朕說她們無辜,哼,你也好意思!”
衆人看着南唐皇帝和太子互相對罵,每個人都極盡心力的想要将過錯推到對方身上,卻無人在乎那些無辜受死之人,究竟該魂歸何處。
道士靜靜地看着這兩人,心裏生出了無數的嫌棄。
在高位者不爲百姓謀福,不爲社稷謀利,隻在乎的是誰能夠在史冊上千秋留名,簡直就是笑話,趁着二人激動鬥嘴的情況,繼而就對着後面的人使了使眼色。
沒錯,這道士就是裴子谡假扮的。
而借由太子之手帶來的,還有他所謂的早已被調包成功的“忠義之軍”,現在,他們堂而皇之的已經進到了南唐王都的皇城之中,接下來要做的自然是送所有的皇親國戚上西天。
大綏要南唐徹底的臣服,那麽就不可能再出現任何與王朝相關的人或物,因此,悄悄退出了大殿的裴子谡,擡頭看了一眼這恢弘的皇宮,眼神中皆是肅殺。
大殿之中,父與子仍舊各自爲營。
罵罵咧咧的,卻沒注意到此處早已被包圍,且裴子谡的布置之精密,也是他們無法想象的,一來就端了禦膳房的位子,大量的油和酒都被安排在了皇宮四處。
隻等他一聲令下,便可火燒南唐皇宮。
能走到今日,裴子谡早就将南唐太子身邊之人都給摸透了,有能力者皆“無辜”喪命在了各種大小戰役之中,如今能留下的全都是些谄媚虛僞之輩,既然他們對主子忠心不二,那麽跟着他們的主子一起去死,似乎也是條歸路。
“動手吧。”
“好。”
裴子谡開口說完話,他身邊的裴子杳就舉箭對準了南唐太子,同樣的箭法,依舊是三箭齊發,而前一秒那太子還是咒罵着自己的父皇,下一秒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令他無可反駁。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就倒地了。
嘴巴抽抽嗒嗒的想說點什麽,可惜卻沒有機會,死得極其委屈。
“太子!”
南唐皇帝也沒想到,他最後一個兒子竟然會就這麽活生生的被人射殺在眼前,他是想過要他的命,可是不代表他真的能接受孩子死在自己眼前。
腿一軟,竟從龍椅前的台階上滾了下來。
而他追逐了一輩子的象征權力的龍袍也跟着沾滿了兒子的血,他如何能不瘋?
“誰,是誰?”
話音才剛落,就見同樣的箭也朝着他來了,他閃躲掉一箭,但另一箭卻沒能擋下,于是正中左肩,疼得他吃力不少。
等看向外面的時候,箭雨來了。
鋪天蓋地,大殿之中很快就響起了各種慘叫,有人想往外沖,但死得更快,有人想閃躲,但躲過了這一箭,還有下一箭,終究是徒勞無功。
片刻後,一地傷亡。
即便是還剩一口氣在,也離死不遠了,而他們很快就嗅到了桐油的味道,那東西不是此前準備攻城用的嗎?
爲何現在會出現在這裏?
想法還沒來得及宣之于口,就見一簌簌的箭镞帶着火苗飛了進來,很快,大殿就陷入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