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帥的保證擲地有聲,他此刻說這話乃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惜之表達,安姨娘緊緊的抓着他的手就說道。
“側妃病逝,她總還有些家裏人吧,能不能從他們身上入手找找看,或許能快些!”
聽到這話,裴老帥表面應了,可實際上這側妃本就是個探子,所謂的親人肯定也都是編造的,因此線索還真是斷得幹幹淨淨。
可他突然想到,此事乃是子谡主導着辦的,或許他那裏還有什麽線索,因此安撫了一句。
“你好好照顧女兒,我去一趟漢王府。”
安姨娘身子都哭軟了,但這種時候也隻能堅強起來,讓裴老帥先去打聽再說其他。
裴子添沒有跟着去,畢竟在漢王面前他可沒有大哥那份臉面,因此隻好在家中陪着姨娘,看到床榻上睡着的妹妹,想起她過去說那些瘋言瘋語的時候,自己對她的厭煩,頓時生出不少自責來。
希望妹妹還有機會能給他們補償吧。
漢王府,月色都已經挂了上去,此刻的書房中,宮燈卻點得亮堂。
“你所說之事,本王知道了,此事确實是子谡督辦的,但是當時爲了斬草除根,可以說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因此巫醫一事便是你找到他跟前去,隻怕也無能爲力,若說還有可能,大約就是在淳王身上了吧,釘子是他安排的,想必他對于這事也會有所了解,隻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你就算是北上,也沒有借口啊!”
裴老帥是軍中人,因此無召不得擅自離開漢州。
所以漢王說這話一點錯處都沒有,裴老帥也深知此事麻煩,所以臉色難看的很,誰知道消息來的就是如此及時,他人還沒走出書房呢,太子妃的死訊就傳到了漢王手中。
“死了?突然暴斃?”
這怎麽一聽就覺得裏頭有貓膩,這可是太子妃,日後若太子繼位,便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了,沒想到竟然會就這麽死了,漢王和裴老帥都跟着屏氣凝神了。
片刻後,裴老帥借機開口了。
“王爺,此事來的蹊跷,恐怕和淳王府也脫不了多少幹系,老臣鬥膽想要易容隐身去一趟西京城,必定找出太子妃死訊的真正原因!順便,也能抖出那巫醫的下落。”
漢王有兩分爲難,可他心中突然想起了程登平,一瞬間還真就有些想法,于是略作思考就對着裴老帥說道。
“太子妃病逝,雖說沒有大張旗鼓的操辦,但世子借着機會入京也算是情有可原,老帥到時候易容跟随他北上就是,一路上也好護衛世子的安全,不過,還有一重要之事要麻煩老帥。”
“王爺之吩咐,老臣自當竭力。”
聽到裴老帥的回答後,漢王也沒有再耽擱,趕着就把程登平是自己私生子的消息給說了出來,裴老帥吃驚歸吃驚,但還是很快就明白了,世子不得漢王重用,世子妃久久未有身孕。
眼看着漢王府可能會無後而終,漢王自然是要替自己做些打算的,這程登平雖然是驸馬,可真論起來哪裏有到漢王府來做二公子的舒坦,因此裴老帥明白,帶二公子回來,才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抱拳對着漢王就信誓旦旦的說道。
“老臣明白王爺的意思了,一定想法子将二公子給帶回漢州來!”
漢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後就開始提筆寫了世子要進京的奏折,速度之快,還沒等裴老帥走出漢王府呢,消息就已經八百裏加急的往北送了。
第三日,還在年節裏頭過得舒舒服服的漢王世子就從溫暖的被窩中起身,不得不帶人北上,好在此次車轎之中還藏着兩個嬌俏的美人兒,也算是讓他那不滿的情緒得到了宣洩。
至于裴老帥,對外則是宣稱病了。
加上他此前移交了家主信印的事情後,别說是族親耆老,就是外頭的人也都默認了他的身體日況愈下,尤其是在漢王的刻意遮掩之下,王府内的大夫也是進進出出裴家老宅,這就讓其他人更是相信。
風雪蓋住了一行人北上的痕迹,而此刻暖和的裴子谡府邸之中,裴夫人和蘇盛正在喝着牛乳茶。
“裴老帥病了,聽聞有些棘手,連漢王府的大夫都留在了裴家老宅裏頭,表妹,不打算去看看嗎?”
“他若是死了,府外自然會挂白幡,到時候喪帖送到,該盡的禮我自會盡到就是,現在,即便他真的半死不活了,我去又有什麽用?沒得浪費時間。”
夫妻一場,能過到他們這樣的也真是不容易。
蘇盛眉眼淡淡的,并沒有就此事再做表态,隻是放下手中的茶盞後就說了一句。
“據聞漢王世子北上,他身邊多了幾個面孔陌生的護衛,瞧樣子像是軍中出來的人物,不過樣貌年紀倒是有些對不上号,看來,此事漢王在其中沒少出力。”
聽到這話,裴夫人略感驚訝。
“表哥的意思是說裴老帥易容混進了世子北上的隊伍中?還是漢王給他打的掩護?”
“我沒有确切的證據,但是這一切來的也太巧了些,所以才有此懷疑,不過裴老帥爲何要北上?這一點我想不明白!”
裴夫人雖然不清楚裏頭的門道,但是對于裴子荇的病,她還是從木芍口中得知一二了,因此也知道這裴老帥會有此舉措,想必就是與此事脫不了幹系!
冷笑一聲,果然是心肝肉一樣的女兒,冒死也要出漢州去替她尋藥!
“表哥若有法子,就幫着遮掩一二吧,他死不死的我無所謂,别害了幾個孩子才是!”
私自出漢州,裴老帥這樣的行爲若真是被人發現了,裴家一門都要遭殃,所以裴夫人厭惡歸厭惡,在孩子的事情上還是不會馬虎。
“放心,我都安排下去了,消息從我這裏起,再無其他人會注意到。”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