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消息卻确實是在西京城那邊傳出來了,那究竟是何人要如此做呢?他還有些琢磨不透,結果就聽到有人來報,說是宮裏的年例送到了。
漢王不得不起身去外頭迎接遠道而來的内官。
一見到那人并非之前的熟悉面孔,他就覺得有些奇怪,開口就問了一句。
“敢問這位公公如何稱呼?此前來漢州送年例的一直都是祥公公,他今日怎麽沒有來?”
隻見那内官笑着回了一句。
“祥公公日前在做了些錯事,所以被太後娘娘罰去奴役司服刑了,奴才入宮前姓何,若是漢王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稱奴才一句小何子。”
語氣聽着還算恭敬,那漢王也就不再計較,對着那内官就說了一句。
“既如此,那就請何公公宣旨吧。”
“是,王爺。”
說罷,漢王就對着那宣旨的何公公跪了下去,随後就聽着那人宣讀着與往年并無兩樣的年例,隻是等到聖旨說完以後,那何公公就傾身上前,對着他便說了一句。
“陛下聽說世子最近似乎是有親事要辦,所以在奴才來之前還特意讓奴才問問看漢王可有此事?若真是有的話,那陛下可就得提前準備些賀禮了,隻是不知道那人是否也是漢州的世家女子呢?”
如此直接的問話,漢王如何能不知曉何公公的用意。
于是果斷地就回了一句。
“親事确實要辦,不過卻不是漢州的世家女,而是徐州謝家的嫡長女,聽聞他們家的女兒模樣好,才情深,賢名遠播,本王瞧着這樣的世子妃入門後,倒是可以讓世子收收心,别再做那些荒唐事了。”
何公公聽言,眼神略有些吃驚。
徐州謝家,确實也是名門望族,但卻有些落寞了。
家中子弟無出色之人,所以門楣跟着弱勢了不少,漢王如日中天,怎麽會給自家世子選這樣的兒媳呢?因此心中有了計較,緊接着就說道。
“那就要在這裏恭賀王爺了,待世子成親之時,若奴才有機會定是要來讨杯喜酒喝的。”
“好說,好說。”
管家遞了荷包上去,随後就引那何公公下去喝茶,等他走後,漢王略有不爽的看了一眼他離去的身影,于是轉身就去安排下聘之事。
話既然說出口了,那謝家女定是要娶回來的,所以此事耽誤不得!
裴子荇還不知道漢王府内發生的一切,以爲自己就要大獲全勝的時候,卻見安姨娘面色略有凝重的走了進來。
她瞥了一眼,連起身去行禮的念頭都沒有,在她眼中,姨娘可沒有自己的身份尊貴!
安姨娘愧疚了小半輩子,早知道她如此艱難生下的女兒從出生就要用藥養着,她當初還不如不要呢,因此對她的這份愧疚也讓安姨娘不計較女兒的輕蔑。
“你父親剛收到的消息,說是漢王府定了徐州謝家長女爲世子妃,不日就要啓程去下聘了,阿荇,算了吧,世子真的并非良人,你收收心,你父親會給你找其他合适的人家就是。”
裴子荇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略有些蹙眉。
不過卻并不是因爲世子妃人選已定,而是她覺得這世子也太弱了些,這樣的消息竟然不是他先讓暗衛告訴自己,反而是讓父親和姨娘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如此瞞着的意思是想要放棄二人的聯盟了嗎?于是陷入了一些沉思。
安姨娘還以爲她是不是有些難過呢,于是上前就好言安慰說道。
“咱們漢州有的是好兒郎,不必就拘泥在世子身上的,我知道你前些日子說的那些話,無非是诓我和你父親,我們必不會相信,隻是阿荇,他那樣的人如何值得你托付終身?還是再等等看吧,以你的年紀不着急的!”
聽到這話,裴子荇不怒反笑,看了一眼安姨娘,眼中就帶着幾分嘲諷的說道。
“以我的年紀不着急,若我是如尋常人家的姑娘那般健健康康的,自然是不着急,但我這樣的身體有今日沒明日,還不一定睡下去了,就能看得見明天的太陽呢!姨娘在這裏跟我說不着急,是想要笑話我呢還是什麽意思?”
“你是我生下的骨肉,我怎麽會用這事來笑話你?我知道這些年你都在怪我,怪我當初不該生下你,可是你前頭已經折了三個哥哥姐姐,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你,我怎麽會忍心就這樣舍棄呢?若是我有法子,讓你過得好、活得健康,我甯願拿自己的身體去換,我是說真的,阿荇!”
這樣的話裴子荇聽了十幾年,早就沒什麽感覺了。
一開始她還會覺得姨娘是真情流露,可越往後她就越覺得姨娘虛僞得很,無非就是想要拿自己的病弱在父親面前換得更多的恩寵罷了,所以她覺得既然姨娘可以利用自己的病,那她也一樣可以!
等她越發長大以後就也學着利用起來了,果不其然,父親就是很吃她這一套,因此從小到大他連重話都不曾在父親那裏聽過。
就連這一次她親自去找父親和姨娘攤牌的時候,父親也隻是怒意四起的瞪着她,可最後還是松了口,讓他說緩緩。
隻是讓裴子荇沒想到的是緩緩,竟然就換來了這樣的結果,因此對于漢王世子這個盟友,覺得真是蠢笨的讓人不恥。
安姨娘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鬓發,結果卻被裴子荇揮手給打開了,然後眼神狠毒的看着安姨娘就說道。
“怎麽現在又想來做慈母了?這些年我看得透透的了!姨娘還是收起這幅面容吧,或者說把這面容做給父親看,我可沒有那樣憐香惜玉的本事。”
她的話一句句如刀尖戳向安姨娘的心中,姨娘爲此眼圈都紅了,卻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因爲她知道痛苦已經造成,說再多也無濟于事,即便是自己想要彌補,但對方不願意接受,她也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