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長輩們都在擦淚,王宿上前一步就對着姜時誨說道。
“長易表弟,我在書房裏頭準備了許多當年備考知識時用的東西,待會兒就讓人帶你去瞧瞧,若有幫助便也是好的。”
他人雖然顯得嚴肅,但說出來的這話卻讓姜家父子倆都倍感震驚。
要知道王宿當年的成績可是出彩得很,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的就能做到現在的位置,日後可是奔着尚書令去的,所以有他的幫助,想必将使姜時誨的進步更大,因此姜懷山也抱拳對着王宿還特意回了一句。
“謝過大侄兒了。”
“姑父客氣,都是一家人,我幫表弟也是幫我自己。”
這話一點都不假,王家在朝爲官,姜家也一樣。
如他們這樣的姻親,若是能互幫互助地往前走,那麽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況且長易表弟還是姑母唯一的兒子,所以他幫也理所應當。
表嫂項氏如今出了月子,隻不過還沒有到見外人的時候,今日若不是姑父和表弟登門,她還不會出來見客呢,她揮揮手,身後的丫鬟丹杏就端了個漆盤上來,裏頭放着一個精緻小巧的荷包,随後便說道。
“這事我娘家自做的一個考生福包,家中子弟皆有佩戴,雖說也不是進寺裏開過光的,但總歸子弟們都考取了功名,當年也送過給你大表哥,同樣如願以償,所以今日特意贈給表弟,望你能得償所願,而姜家也能再出一位天子門生!”
東西當着全家人的面送,也無人會質疑什麽。
姜時誨恭敬的接過那福包,就對着表嫂項氏一鞠躬。
“多謝表嫂,我一定努力。”
王老夫人看到這種場面,從來都是高興的,于是引着他就去見了見旁邊的先生,隻瞧那先生仙風道骨,一看就是出塵入世的不俗人,姜時誨當即正了正衣冠就對着先生行禮說道。
“學生姜時誨,見過先生。”
“起來吧,姜公子不必多禮,老朽也是應了侯府的邀約才來幫着看幾篇文章的,也算不得師傅,若你高中,功勞還是書院的,老朽可不敢居功。”
自四歲後啓蒙,姜時誨已經讀了十多年的書,皆是在書院中,因此先生說這話,倒是也不假!
旁邊适時有一人突然張口,笑着便說道。
“長易表哥可得努力些啊,我如今頭懸梁錐刺股好幾個月了,躍躍欲試的很呢!”
說這話的正是文淵侯府内的四公子,王安。
他這性子與二哥一樣,也是個猖狂的,所以聽到這話的時候,侯夫人裴氏就不免敲打兩聲。
“才學了幾日就如此的口出狂言,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硬骨頭!就不怕到時候落榜了哭鼻子?”
王安年紀還小,即便是落榜,全家人也覺得沒什麽。
因此,說這話的時候,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合時宜,反而是王安笑着就說道。
“母親放心吧,我便是落榜了也不會哭鼻子的,這才哪到哪呀?我的年紀今次能去參加科舉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了,連先生都說我有機會,說不定還能讓咱們侯府門楣再添幾分光彩呢,也好讓祖母和您,因爲兒子的本事再封個诰命,那才叫厲害呢。”
聽着小兒子的話,裴氏笑的有些合不攏嘴了,她自己說來也是個張揚的性子,所以看到兒子如此自信的模樣也并未加以打擊,反而是鼓勵的說道。
“行,那母親就等着看你的本事了,若你真能讓母親再得回诰命,那我也算沒有白生養你一場。”
裴氏的話讓大家都笑出了聲,緊接着熱熱鬧鬧的用完了午膳,姜懷山便離開了侯府,而姜時誨則跟着先生,還有表弟王安開始了認認真真的學習。
此前王安并沒有與這位長易表哥有過太長久的相處,所以并不知道表哥的根基如此紮實!
許多時候,先生随便提一句,他也能滔滔不絕的應對如流,反觀自己聰明是有些,但畢竟年齡擺在這兒,學的也不夠久,所以鬧了三五次大紅臉以後,他就不敢再誇海口了,反而是告訴自己要戒驕戒躁,努力再努力!
一旦學起來,日子就過得飛快。
不知不覺的,便倒是十月初七的這天晚上。
明日便是姜時願要出嫁的日子,此刻的她靜靜地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月光,皎潔如仙子,明淨又平和,正如她此刻的心态。
丫鬟流華走進來的時候,正巧就看見了這一幕,笑着上前就說道。
“姑娘快睡吧,明日咱們可是要早起梳妝打扮的,便是現在睡,也睡不了幾個時辰了,要是叫外人看見了您眼下的烏青,隻怕會說閑話的。”
“出嫁的姑娘,眼下有烏青,不正好就說明她舍不得家裏嗎?誰還能說閑話?再說了我也确實不打算睡的,流華我有些想母親了,這種時候,若是母親能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就是全天下最開心的新嫁娘了?”
姜時願的語氣中帶着些難過,聽出來了自家姑娘話裏頭的一些憂傷,流華上前給她按了按肩膀,一邊按一邊說道。
“姑娘,雖然夫人不在了,但奴婢相信她一定在天上看着呢,您過得幸福,夫人也會高興的!”
“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奴婢幼時就聽過身邊人若是沒了,便會化作天上的星辰、雲朵、陽光,依舊陪伴在我們的身邊,所以您感受過的每一陣風,滋潤過的每一滴雨以及遮擋的每一次陽光,或許都有夫人的痕迹,您永遠都是夫人最牽挂的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
姜時願聞言不免潸然淚下,對母親的思念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若是可以,她甯願重生到兒時,這樣或許能改變母親的命運,但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天方夜譚,因此心中再多的思念和委屈,也隻能在這一刻盡情釋放。
好在流華陪着她,正如往常的每一夜。
所以在她的安撫下,姜時願慢慢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