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夢對于姑母到底做了些什麽壓根就不關心,反而是在世子進門的那一瞬間,芳心動了。
對于她而言,此次北上的目的本就隻有一個,那便是嫁進高門,彼時的高門自然說的是姜家的長子姜時誨,可現在,她眼中唯一能看得見的高門就是這位宋世子了。
在徐州,她可從未見過這般男子。
想到這裏,便略有擔憂地對着那宋世子說了一句。
“表姐夫莫要擔心,槿兒表姐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隻是實在沒想到,我們剛入西京城的頭一日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原本還想着要投一投姜大伯父家的,現在……隻怕是沒臉再開口了。”
張家沒有犯錯,捆了她們隻不過是爲了不讓她們阻止送官而已。
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送官俨然沒法子了,隻能在家中解決,因此姜懷山下令松了所有人的繩索,包括二夫人張氏的。
而得了解禁的張雲夢,一顆心都撲在了宋世子的身上,哪裏還顧忌得上裏頭腳踏鬼門關的槿兒表姐,會開口說這麽一句,也是要引起世子的注意罷了。
那宋世子從來都是憐香惜玉的,看到美人如此委屈,自然是嘴不過腦子的回了一句。
“這有何難?本世子在京中也有私宅,瞧着你們人口也不算多,借你們暫住就是,等尋到合适的院子搬出去也一樣,到底是世子妃的娘家親眷,我不好不管。”
聽到這話,那張雲夢暗喜得不行,可還得裝得無辜。
“會不會太麻煩表姐夫了,槿兒表姐現在這樣,若是我們借住了您的房子,要是被有心之人傳出去,會不會影響您?”
她這一副體貼入微的樣子,讓宋世子想起了當初的姜時槿。
隻不過比起姜時槿來說,這張雲夢顯然更會看人臉色下菜碟,服低做小起來是一點面子都不顧,隻要能達成目的就行,因此,她比之姜時槿少了許多真心,演起來自然就更是如魚得水,入木三分。
宋世子見多了西京城裏頭的那些大家小姐,偶爾碰到一個徐州普通商戶之女,自然是不會想那麽多的,于是擺擺手就說道。
“借住而已,誰會多嘴,再說了,如今最麻煩的事還不是這個。”
說罷,眼神就看了看屋子裏頭。
孩子沒了,他要去跟母親如何交代?
原本他與趙家姐妹的親事就一拖再拖,現在遇到這樣的情況,隻怕母親恨不能立刻就将世子妃給拉下來,送趙氏女上位吧。
還有這荒唐的嶽母,刺傷人的海姨娘,一樁樁的可都是讓人頭疼的東西,見此,那張雲夢也知道要徐徐圖之,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貿然打攪的好!
于是,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不多時,就見血水一盆盆的送了出來。
她到底還是閨閣女子,因此看到這些的時候不免有點驚慌,宋世子看見了,甚至還替她擋了擋,如此的細心體貼更是讓張雲夢下了決心。
什麽姜家大公子,她才瞧不上呢。
既然來了西京城,要選就選最好的!
于是不着痕迹地抓了抓宋世子的衣袖,那副如小鹿受驚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猿意馬,宋世子低頭看了一眼,嘴角略擡,心裏頭也就明白了大概。
這樣的場景落在了不遠處看消息的綠蘿眼中,很快,她就把此事告訴給了聽時軒中的自家姑娘,姜時願一點也不意外那張雲夢會勾搭上宋世子,所以這事對她的沖擊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眼下麻煩的是,海姨娘。
她捅死了姜時槿腹中的孩子,想都不用想,定然是要被淳王府帶走償命的,可真的說下來,她也是無辜之人,那她的冤屈又該如何伸理呢?
想到這裏,便想到了一人。
“我不在京中,若你有事找三弟就是,他定會相幫。”
裴表兄的話萦繞在耳,念及攬月樓之事,她覺得這裴家三郎或能有法子,讓惡人繩之以法,于是就對着流華吩咐了一句。
“替我帶封信給裴家三表兄,是非功過,我自會言明。”
“是,姑娘。”
姜時願快速的落筆,将淳王府三公子是逼良爲娼的行徑,說的清清楚楚,她知道海姨娘是護不住的了,但惡人如二嬸,如宋時骓留下也會是個禍害,所以她必須處理了。
也算是告慰海姨娘,至于姜時槿,她也不無辜。
若她平日裏但凡對海姨娘能有些照拂,想必這簪子也落不在她肚子上了,于是便不再多想。
柴房之中。
海姨娘被關押着,姜時月在外頭急得跺腳,她想進去看看姨娘的情況,可她卻不敢。
打死她也不敢相信,姨娘竟然會去刺傷二姐姐。
那可是淳王府的世子妃啊,是她們能惹得起的人物嗎?
當初她不過是起了歹念想要陷害大姐姐兩句,就被清歡公主掌嘴三十,如今世子爺的頭一個孩子沒了,還是她姨娘殺的,想也知道結果,因此真是又氣又恨,全然不知該如何辦了?
看到柴房門口看守的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她想破門而入也是機會渺茫,因此含着淚,哭了又哭的,最後還是默默離開。
腦子裏頭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去找大姐姐,不知道她可有法子!
可惜,還沒等她跑到聽時軒呢,半路上就遇到了準備出府的張家人,爲首的張老夫人是見過二房的這幾個孩子的,加上姜時月生得也肖像海姨娘,新仇舊恨的一并就上來了。
立刻怒目而視的問道。
“你是海姨娘的女兒,府裏的四姑娘嗎?”
姜時月又不傻,這種時候怎麽敢與海姨娘牽扯上關系,連忙就搖手拒絕說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
可她的回答一點信服力都沒有,張老夫人帶不走女兒,正是一口怨氣憋着呢,說罷就上前對着姜時月撕扯起來。
“你那姨娘殺了我的重孫孫,我要你償命!”
“啊!”
姜時月高喊一聲,吓得拔腿就跑,她在姜家府中生活多年,自然是比張家的人占些先機,所以沒抓住,人給溜了,氣得張老夫人一口氣差點上不來。